当天晚上,慕容延钊设宴给薛居正接风洗尘,众人推杯换盏,好不高兴,慕容延钊明明病的快死了,却非得要喝个痛快,拦都拦不住,却见薛居正不知从哪整出来一个大木桶,对慕容延钊道:“慕容主帅身体抱恙,既然您非要喝,那您用酒杯,我用这个。”
众将士一听这话纷纷叫好,他们不认识薛居正,不知道他的海量,纷纷叫嚣着要给这个文官一点厉害尝尝,甚至还在宴席中公开设赌,押慕容延钊和薛居正谁先躺下。
结果,孙悦押了薛居正一百贯,一赔三,换了三百贯给新军发了福利,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对这个书生也是好感大升。
薛居正大概喝了有两三缸的酒,纵使是号称大宋第一酒神的他也有点高了,眼珠子锃亮,一脚踩在酒缸上,大声吼道:“还!有!谁!”
孙悦顺手就拿出了一瓶高浓二锅头,这是孙春明怕他战场上受伤,当酒精给他带着的,直接打开盖子道:“薛侍郎,咱来这个,我陪您干一瓶。”
薛居正接过来一闻,只觉得那酒劲直往脑子里冲,登时就谜了,这尼玛是酒?
可能是因为喝多了胆冲,也可能是他真的对自己的酒量有信心,要知道他喝酒都是论斗的,看着孙悦略带挑衅的目光,薛居正一咬牙,杜昂杜昂杜昂的就把一瓶少说七八十度的酒精给干进去了,然后一仰头,噗
跟喷泉似的,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的,俩眼一闭就躺下了。
众将士自然是哄堂大笑,慕容延钊和薛居正两个官最大的都倒下了,他们喝的也越来越嗨了,不一会,那帮大兵们居然挨个跑过来灌起自己来了,孙悦也是高兴,只记得自己来者不拒,喝了好几碗,后面的事儿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孙悦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看了眼外面的日头,已经是日晒三竿,亲兵告诉他慕容延钊让他醒了就赶紧去一趟,有事儿要吩咐他。
来到帅帐,慕容延钊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正津津有味的在捧着一本司马法在看。
“喝美了?过来,坐。”说着,慕容延钊还挥挥手将书房中服侍的众人全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孙悦一个。
“这次,多亏了你了,我这人生的最后一战,若没有你,都不知要打成什么德行。”
“都是慕容伯伯指挥的好,我就是个打酱油的,跟着慕容伯伯屁股后面捡一点功劳。”
慕容延钊呵呵笑道:“功劳?你这次闯下这么大的祸,就算命保住了,但朝廷恐怕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罚吧。哪还有什么功劳,怎么?一点都不在意?”
孙悦挠挠头笑道:“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没事儿,我还年轻么,罚了就罚了。”
慕容延钊笑笑道:“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得有点表示才是,送你一样礼物。”
“慕容伯伯送的,一定是好东西了,是什么啊。”
“我的命。”
“哈?慕容伯伯?”
“你这次不管怎么说,都是违背了军法,不罚肯定说不过去,而且据我所知,李处耘平日里在枢密院为人刚正,有不少人对他都是比较推崇,门生故吏多少也有一些,这些人自然会因此对你不满,最关键的是,官家是个仁德之人,那李处耘毕竟是他的从龙之臣,立过大功,以我对官家的了解,他舍不得罚的太重,将来保不齐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天,若是这样,你可就难了,既然光凭吃人这事儿钉不死他,那就再加上我的命吧。”
“伯伯?您……您可千万不能作如此之想啊!那李处耘算是什么东西,如何能跟您相提并论?”
慕容延钊伸手打断他道:“我的身体,我知道,就算再怎么休养,也顶多能再活个三两月,没什么差别,与其默默无闻的死去,不如用这无用之躯,再送他一程。若我被他李处耘活活气死,官家就是再念旧,再舍不得,也得给我一个交代,给军中将士们一个交代,给天下一个交代,更何况,我跟官家二十几年交情,论私交,也不是他能比的,到时候,你的处境就会好多了,谁敢替他说话,谁就是跟整个军方为敌,枢密院这个衙门里,应该没人会这么没眼力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