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判道:“别别别,咱自家内部的事,闹到御史台去干什么,孙老弟啊,我们也是为了消消停停的过好这个年啊,哥哥我在地方上当知县出身的,跟这些胥吏们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你的好心,我们都理解,知道你是想给老百姓们办一点实事,给地方州府树立一个榜样,但是兄弟啊,你这真是有一点书生意气了,现实不是那么理想的,那都是地头蛇啊,你没下过村收过粮吧,这粮食,还真不是谁都能收的上来的,听哥哥一句劝吧,咱们徐徐渐进不好么?没了他们,到时候城里乡下全都乱起来,怎么办?若是闹出恶性的治安事件,死个百八十人,又该如何是好?放了吧,从长计议啊!”
孙春明不屑地道:“两位,你们一个推官,一个判官,那些胥吏们就关在开封府的大牢里,你们要真是觉得如此不妥,大可直接下令放人便是,什么时候释放囚犯还需要我的签押了?你们要真是直接到狱中放人而不是来我这施压,我还真就高看你们一眼。归根结底,这事是二大王首肯过的,你们不敢直接忤逆二大王的意思,又怕出了事官家震怒牵连你们,这才来跟我这唱红白脸,想逼我出尔反尔,对不?呵呵,周判,李推,二大王能管得了多少州府事咱们都很清楚,您二位明面上是判官推官,但实际上,与一方父母官也差不了多少,事关吏制大事,一点办法都不想,就急着甩锅?主政一方,却半点不愿担当,肩上只扛官帽子而枉顾开封城一百余万的百姓,呵呵,这算什么?简直是鼠辈!”
这下,就连好脾气的周判都急了:“你……你居然骂人?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孙春明不耐烦道:“就骂你们了怎滴。”
李推官都气乐了,“好好好,周判,您还看不出来么?这是仗着有人给他撑腰,不把咱们俩放在眼里,呵呵,周判,我的官身,应该是在政事堂的,是正六品,若我没记错的话,您的官身应该是在吏部吧,是从五品还是正五品来着?孙春明,大宋是礼仪之邦,你的官身是哪个衙门的,又官居几品啊?你这垮了最少三级了吧,等着吧,咱们御史台见,就不信治不了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
孙春明皱眉道:“你们……想拿官级来压我?”
周判官不说话了,李推官却道:“对啊,我就是拿官级来压你,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孙春明厌恶的撇了撇嘴,一时间也是有些无语了,北宋的官制,官、职、差都是分离的,一二品的大员下地方去当知府都是常有的事,那官,更多的就是个面子,只有实差才是里子。
可偏偏孙春明走的是幸进的路子,之前也没在哪个衙门挂过职,真要说官身的话,他其实还是白丁一个,这俩人要是铁了心抓住礼法二字办他,闹到御史台也够他喝一壶的了,虽然他不相信这俩人真有这个胆子,但还真有点觉得闹挺。
便在此时,老曹慌慌张张的就进来了,连门都没敲,周李二人皱起眉刚要说什么,就见老曹一把将孙春明的手给抓住了,“快,赶紧准备好,整理一下衣服,禁中来人宣旨了。”
“禁中?有圣旨?”
说着话,便见乌央一帮丫鬟佣人赶紧进屋布置了起来,没一会功夫香都点上了,这还是他们家第一次接圣旨,他还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礼仪来对待。
不一会,便见一太监笑呵呵地慢步走了进来,道:“不用不用,不必如此,凭孙哥儿的本事啊,估计以后接圣旨的次数多着呢,以后可少不得要麻烦爷们。”
老曹闻言连忙几颗大金饼子塞到了那太监的手里,那太监也不见外,直接就装到了兜里,笑道:“接旨吧。”
孙春明一家子连忙朝禁中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门下诏曰:庶民孙春明,献水泥有功,赐新安县子,实封三百户,中散大夫,钦此。”
原来却是来封官的,那天他跟曹彬说好,要将洛阳的水泥厂卖给朝廷,并大方的表示不差钱,结果,这朝廷还真就不给钱了。
“额……敢问这位内官,中散大夫,是几品?”
“正五品,文官,归属在中书省。”
孙春明乐了,似笑非笑地望向周李二人,道:“两位上官,这御史台咱还去么?”
就见周李二人的脸色,黑的跟特么锅底似得,刚才俩人还打算用职官压他呢,这下好了,人家不但是官,还是特么的子爵了,朝廷要是祭天的话,人家还得站在自己两人的前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