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什么书,就你们这小店还想读出来个状元不成?”
旁边有闲汉听不下去了,孙春明说评书说相声钱赚了多少不好说,但这人缘却是积攒下了的,税吏本身也不算是官,尤其是这时候,其实乱的很,倒也不是谁都怕他。
便听人群中有人道:“刘大脑袋,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愿意来听书,跟人家有什么关系,新官家都没敢欺压百姓,怎么改朝换代还把你给改的威风了。”
有了开头的,这些闲汉也就纷纷跟着吐槽了起来,这些汉子大部分都是难民,在码头上拉纤的,用官方的说法其实就是刁民,当官的最怕跟这类人接触。
这税吏一见众怒难范,只得道:“好好好,那我就再减五贯,行了吧,你们这帮人,把路给堵了,又吵闹成这样,也不怕人家街坊骂你们扰民,还读书?乱成这样读的什么书?当我好忽悠么?”
孙春明没等说话,又有人帮腔,笑骂道:“大脑袋,你这叫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里面读书的那可不是一般的郎君,那可是被当今官家亲口夸赞过的小相公,你还不赶快讨好一番,就不怕人家大了以后扒你的皮?”
孙春明连连摆手劝大家别再说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时候这种小吏比官老爷要难摆弄的多,若是惹了人家记恨,有的是招来收拾你。
整个宋朝,行政制度都很奇葩,后世人只知道官员层层重叠,冗官严重效率极低,却不知,宋朝真正办事的基层官员却奇缺无比,别说宋初,就连整个北宋最好的仁宗时期税吏制度都是一片混乱,通常一个县里负责收税的只有一到两个小吏。
村里还好,城里则干脆就是一点章程都没有了,一个城市里分几片,每片安排一个税吏收税,还特么义务不给工资。
每月县衙里根据朝廷给的指标按每一片的富庶程度进行摊牌,只管收总数却不管怎么收的,这些税吏不吃拿卡要才奇怪了。
总之,这税吏官不大,甚至压根就不是官,权利却是极大,起码折腾的你全家在这一片混不下去是一点难度没有。
谁知,这税吏却一拍大腿道:“我之前就听说,咱南城这边有一个神童,在上元夜的时候不但被官家夸奖,还送了一御赐之物,说是魏徵一样的人物,莫不是你家的娃子?”
孙春明一愣,只得道:“正是犬子,不过是些许运气罢了,不敢跟魏徵相比。”
“哈!是这个小神童,早说呀,谁敢收小相公的税?你们这税不收了,算我请了,这书该说继续说,我罩了。”
孙春明大喜:“多谢这位大哥,多谢这位大哥了。”
“谢啥,应该的,老弟怎么称呼?”
“姓孙,叫春明。”
“春哥儿啊,你放心,以后只要我还干这税吏一天,你们就不用交税,只是。。。。。我这有个不情之请。”
“您请说。”
“能不能让令郎把那御赐之物拿出来,给兄弟开开眼界?”
孙春明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一听就这么点要求,自然是满口答应,其实这么大的动静,孙悦自然早就出来了,闻言直接把挂在脖子上的铁扳指摘了下来,走过去伸手一递道:“给你。”
那税吏看见扳指俩眼都放光,特拘禁的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那表情,跟朝圣似的。
赵匡胤虽然刚当上皇帝没几天,但他一没屠城二没加赋,仅此两条,天下百姓尤其是开封的百姓都打从心眼里的敬服他,明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扳指,拿出来的刹那百十来个闲汉却同时失声。
等那税吏看够了,珍而重之的还回来,孙悦开心的将这东西又重新挂回到脖子上,早知道这东西会有用,却没想到会这么有用,合法避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