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车,一百个不乐意地跟着他朝那个小院儿走去。
院门开着,屋檐下坐着一个大约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正戴着一副老花眼镜做着针线活。
老人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眯着眼睛看着我们。
“枫子,你还舍得回来啊你。”老人果然开口就是责怪的话。
江枫几步走过去,讨好地小声说,“奶奶,有客人在,你给我点儿面子嘛。”
江奶奶听他这么一说,视线看向站在江枫身后的我。
“这姑娘是?”
我没想到江枫会突然牵起我的手,“她是我女朋友,沈瑜。”
“说什么呢?”我瞪着他,试着把手从他手上挣脱出来。
他却抓得很紧,回头凑我耳边,用只有我才能听得见的音量说。
“我奶奶就盼着我带女朋友回来,你就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好吗?算我求你。”
我用想杀人的目光瞪着他。
江奶奶顿时一双眼睛都亮了,立马放下手中的针线活,朝我招手。
“来来来,小沈,快过来,奶奶看看。”
不忍看到老人家失望,我只能慢吞吞地走过去。
老人家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查户口似的,知道我已经无父无母奶奶一脸心疼。
直到我都快要招架不住了,江枫才拉起我,对奶奶说,“奶奶,你光顾着说话,我们都饿了。”
奶奶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忙地站起来说去做饭。
趁着老人家去做饭的时候,我对江枫说,“你跟你奶奶说清楚吧,我要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江枫一把拉住我,低着头,挺认真又诚恳地看着我。
“吃完饭就走,好不好?你看我奶奶那么高兴,你怎么忍心伤了一个老人的心呢?”
确实不忍伤老人家的心,最终我还是留下来吃了这顿饭。
江枫一直给我夹菜,江奶奶夸道,“小沈啊,你看,我们家枫子还是知道疼人的。”
江枫给奶奶夹了一筷子,笑着说,“奶奶,我一直都很疼人的好吗?我那么疼您,难道你都感觉不到?”
江奶奶乐呵呵地笑起来,“疼不疼都不重要了,疼你媳妇就够了。”
吃完饭,我们离开,老人家送我出院子,还一直拉着我的手,叮嘱我要常来玩。
我表面乖巧地答应,心里话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在江枫送我回去的车上,我特别严肃地对江枫说,“你最好跟你奶奶解释清楚,以免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江枫突然抬了一下手,我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就往一边躲了一下。
他一愣,像是被我的反应逗笑了似的,随后拧开了音乐。
原来他是要听歌。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有一场空欢喜也是好的。”
我想,其实每一个老人家的心情都是一样,薛度云的爷爷,江枫的奶奶,都是盼望着儿孙好。
“你应该正经找个女朋友,让老人家真的高兴。”我说。
江枫没说话,我侧过头去看他。
他看着前面,唇角勾着淡淡的笑,好一会儿才说,“别人想充当我女朋友我还不给机会呢,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对于他的这种自我感觉良好,我只能表示无语。
我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江枫把车停在别墅外,我下车时,一眼看到站在二楼露天阳台上,正望着我的薛度云。
直到整个发布会都结束了,电视里已经开始播放广告,我都还是处于脑袋一片空白的状态。
回过神后,我拿起手机,拨打了薛度云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遍没有接,两遍三遍依然没有接,我的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压着,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晚上九点半,这个点儿应该已经回到酒店了,不接电话他在做什么?
胡思乱想了大概五分钟,我的心情真是糟透了,当我正准备拿起手机来再次拨打的时候,电话回过来了。
铃声响了一会儿,我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怎么?想我了?”对面传来薛度云暧-昧轻挑的声音。
我“嗯”了一声,保持淡定地问,“你在哪儿?”
“在酒店,刚洗完澡正准备休息。”他说。
对面很安静,我相信应该是在酒店,至少不是在夜场。
“这么早,没应酬?”我声东击西地问。
一声轻笑传来,他低沉地问,“怎么,不放心我?”
我没吭声,他又说,“散得早,放心,我谨遵老婆教诲,没有喝酒。”
他逗我开心的话没在我的心里掀起半点儿波澜,坐在发布会观众席上的那个画面不停地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心里揪扯得很。
“隔着手机,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等一会儿。”
薛度云突然丢下一句,对面就没了声音。
我很不安地等了一分钟,我的qq响了。
爱吃鱼的猫的头像在闪,我点开来看,是几张图片。
“看到没?这是我住的酒店。”听筒里传来声音。
原来他是照相去了,这几张照片全方位地向我展示了他的房间。
“你放心,你一定为你守身如玉。”他的声音带着笑。
我没问发布会的事,我决定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看他回来以后是否主动交代。
“早点睡吧,老婆,别太想我,晚上别踢被子,晚安。”
临挂电话之前他还一番暖心的叮嘱。
可挂完电话我却失眠了。
他瞒着我去见南北,即便他让她离开了南城,他还是放不下她的。
南北如果因为这部戏大火了,到时候正当红的漂亮女明星显然跟薛度云的身份更加匹配,我又算什么呢?
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醒迟了。
一睁眼想起当天是科目二的考试,再一看时间简直要疯,起床洗漱完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往考场赶。
我看吕教练那样子是真想掐死我,但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忍住了,估计是怕影响我考试心情,最后只是叮嘱了一句“不要紧张”。
可我坐在驾驶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在状态。
于是我光荣地挂了。
出来时,吕教练嗓门儿挺大地责备我。
“沈瑜,你以为你开的是卡丁车呢?平时不都练得好好的吗?怎么一上考场就怂了?”
我垂头丧气地道歉,“对不起,吕教练,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
“又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你晚上到底在干些什么?”
我懵了几秒才想起来,上一次发挥失常,我的借口也是头天晚上没睡好。
“对不起。”我把头垂得更低。
又接受了吕教练的一番批评教育以后,我才从考场离开。
本就郁闷,考试失利对我来说简直雪上加霜,我整个人走在路上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