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走吧。”薛度云掐灭烟蒂。
这种饭局,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的作用的,许亚非和于倩都是懂交际的人,大概只有我是来混吃的。
对方一共来了三个人,薛度云与他们一一握手后,介绍其中一个说是张院长。其余两个一个是庭长,一个是律师。
于倩坐在张院长的身边,薛度云挨着古律师坐,我坐他另一边,许亚非坐在于倩旁边。
受电视剧里法官的威严形象的影响,我挺紧张的。
上菜后,薛度云要了两瓶茅台。
他们聊政治,聊经济,聊社会万象,甚至聊娱乐八卦,却句句不提薛离的案子。
虽然不提,但我想彼此心里都很清楚明白。
我全程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了什么。
律师和那个庭长都不抽烟,薛度云还亲自站起来,越过他们两个人给张检察官点烟,还亲自为他们倒酒,
我第一次见他做这种讨好的事。
其实他是一个比较随性的人,应该不会喜欢这种虚伪世故的场面,但是人活在这个世上,有时候身不由已。
薛离当初捅他的刀疤还在,可他如今却为了让薛离重获自由去委屈自己。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兄弟情呢?应该还是有的吧。
可薛离呢?从他那天短短的几句话,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恨着薛度云。
所以这一次如果他真的有机会提前出来,他是会多少对薛度云心存一点儿感激,还是依然年少轻狂,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喝了一会儿酒,他们都有了几分醉意,姿态越发随意了些。
于倩是一个非常懂得应酬的姑娘,无论什么样的话题,她都插得进嘴,不像我,这种场合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哑巴。
张院长坐在于倩边上,频频地劝她酒,她都非常巧妙地周旋着,并没喝多少。
倒是那个张院长,喝了几杯之后不知是真醉不是装醉,这会儿的语言和行为都有些放肆起来。
于倩趁机提到薛离的案子,张院长把她的酒杯倒满,意味深长地说,“好说,于小姐要是爽快地喝下这一杯,当然什么都好说。”
我这才明白,先前不提只是时机没到。
张院长倒的那是白酒,不是啤酒,一般人都不能一口气喝下一杯。
于倩盯着那杯酒,有些为难。
谁知那张院长竟然端起酒杯,一只手放肆地搭在于倩的肩膀上。
“于小姐,我亲手喂你喝,你总要给个面子吧?”
那个庭长和律师在一旁起哄,“就是,于小姐,这个面子你可一定要给。”
于倩笑容僵硬地挪开一些距离。
“张院长,我喝,我自己来。”
那张院长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一张醉红的脸凑近于倩,都快贴上人脸了,坏笑道,“我可从来不亲手喂人喝酒。”
原来这些人平日里的衣冠楚楚都是表相,酒后本性就露了出来。
张院长端着酒直往于倩的嘴边凑,推搡间酒就洒在了于倩的衣服上。
我为于倩捏了一把汗,她明显对这张院长挺反感的,可是又不能得罪。
“张院长,女人酒量有限,我来吧。”
一道男性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紧咬着牙关不敢吭声了,生怕声音泄漏了什么。
他又说,“老婆,你害苦了我,这漫漫长夜,你让我怎么过?”
我脸烫得都快烧起来,在宽大的床上滚了一圈儿,我捂着发烫的脸说,“睡吧。”
电话那边传来薛度云懊恼的声音。
“我应该今天晚上连夜赶回来的,后悔莫及。”
我拿电话贴着耳朵,想像他会儿的样子。他会是在哪里打电话呢?是躺在沙发上?或床上?还是站在阳台上,倚着栏杆,望着夜景?他一定是皱着眉头的,或许一只手还夹着烟。他的样子一定特别迷人。
“早点睡,明天早点回来。”
这会儿的我真如一个等待着丈夫回家的女人,那种想念让我的内心澎湃得不行。
电话那头响起打火机的声音,然后他似是无奈地说,“好吧,你也睡吧,乖,别太想我。”
我想笑,就真笑了。
“走的时候,你不是说让我必须想你?”
“想念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就比如现在,我很想你。”
又不知道又黏乎了多久,手机都发烫了,我们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之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旁边没有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心里也跟着空荡荡的。
在这一刻,我意识到,我对他的依赖已经越来越强了。
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越依赖就越容易被伤害。
我不知道几点钟睡着的,等我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
我给薛度云打电话没打通,九点时,他给我回了个电话,说已经回到南城,先回公司开一个重要的会议。
我觉得那事儿不能拖,拖着拖着就怕错失了良机了,于是我决定去公司找他。
黎落说得对,我应该主动一点。
到了云天国际顶楼,助理说他还在开会,于是我到办公室里等他。
枯坐了一会儿,翻了几本杂志一本也没看进去,我有些坐不住,又忐忑地站起来,想找点事情来做。
我把他的办公桌整理了一下,拿鸡毛掸子把各自清扫了一遍,再给几盆植物浇了水。
然后我又拿起他的玻璃杯,给他倒好一杯水放他桌上。
扫视了一圈儿,看到半开的百叶窗,我考虑了一下,过去把它完全拉合了起来。
等我把这一切做好,外面也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
应该是散会了。
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几天不见,他亦如既往的挺拔如松,依然帅得炫目,只是眉宇间难掩一丝疲惫。
他应该是从助理的口中知道我来了,所以看到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把手上的文件啪一声丢在桌上,朝我勾起一丝荡人心魄的笑容。
“想老公了?”
他走过来想抱我,我闪了一下身子躲开他,走到门边去把门反锁了。
我再回头时,他看我的眼神灼热起来。
锁门不止是锁门,它也是个暗示,我猜他懂。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双手无处安放,想起昨天电话里大胆说出的话脸上升了温,只能玩弄着手指顾左右而言它。
“你这一回来就开会,应该挺忙的吧,快办公事吧。”
他双手插兜里,神色怡然地看着我,干净得能照出人影的皮鞋抬起,一步步来到我眼前,便一把把我捞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