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间意识到,薛父和温碧如的意思可能并不止是想让薛度云给于倩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而于倩的表现也让我意识到,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比一般肤浅的女人要高明许多。
很快开饭了,我们集体坐到了餐桌那边去。
温碧如的手艺很不错,可我满心压抑,没有食欲。
薛度云大概见我不怎么吃,就不时帮我夹菜。
我想提醒他不要这样做,我实在不想成为整桌的焦点。
于倩坐我对面,此刻正饶有兴致的看着我。
对比她的从容,我的紧张更是显得十分可笑。
我想放下筷子说吃饱了,可又觉得不太礼貌。
还好温碧如突然说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那儿去了。
她瞧着桌上的糖醋排骨,叹道,“阿离啊,他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
薛父的面色凝重了几分,放下筷子,慢嚼着口中的食物。
“阿离的生日也快了,到时做一些给他送去吧。”
我一直没有问,薛离是因为什么进去的。
一提到薛离,满桌子人都好像在默哀似的,倒是于倩很不以为然。
“妈,他就是被你惯的,让他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
温碧如瞪了她一眼。
我第一时间去看一向很疼爱薛离的薛父的脸色,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似乎是觉得于倩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等我回过神来,薛父的筷子移到了薛度云的碗里。
薛度云的碗里多了一块鱼片。
“我记得你是很喜欢吃鱼的。”他收回筷子时,淡淡地说。
薛度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能看得出,他还是有一丝动容。
吃完饭,薛父拿出一套车钥匙递给于倩,笑着说道,“看到院子那辆车了吗?那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我以为于倩会推辞,可是她很自然地接过了车钥匙。
“谢谢薛叔叔。”
薛父笑着说,“去试一试吧?不过,听说你刚拿了驾照不久,度云,你陪着倩倩去,指挥着点儿。”
薛度云站了起来,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好。”
于倩开心地抛了一个车钥匙,走时又看着许亚非笑问,“要不要一起?”
许亚非却是看向我,我立刻说,“你们去吧,我帮着洗碗。”
他们三人一起出去了,我帮着把碗筷收进厨房。
温碧如大概是见我准备洗,就直接丢下走人了。
她的态度与先前薛度云在时完全不同,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我,更妄谈一个笑容了。
我放着水,把碗放进去洗。
洗了一半,我回头时,吓了一跳。
薛父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此刻正拿一种很严厉的眼神看着我。
那一夜,我在薛父的注视下抬头挺胸地拖着行李离开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一天,我会依然以一个不被认可的儿媳妇的身份重新站在他面前。
从我的内心来说,比第一次更加忐忑。
薛父那些践踏我自尊的话和他那轻视的眼神总是在我的脑海里闪现。
我去而复返,他一定又会觉得我有什么目的吧?
这一刻我想我大概是真的爱上了薛度云,若是没有一份爱的力量,我又哪里有勇气再踏进薛家一步。
我乱糟糟的心还依然乱糟糟,车子就已经停了下来。
我回过神往外看,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薛家的院子里。
下车时我紧张到双手都无处安放,突然意识到,我应该多少买点礼物提在手里,这样我的尴尬会少一些。
院子里停着一辆崭新的车,连车牌都还没上,应该是从车行刚刚提回来的新车。
我对车没有多少认识,我看着觉得应该是一辆好车。
我一直不知道薛度云他爸是做什么的,我猜年轻时他应该混得比较成功,有资本才会把自己摆在很高的位置,看不起我们这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穷人。
薛度云的继母温碧如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比起上一次我们来,她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
但我总觉得她的笑容不达眼底!
薛度云应该能察觉出我的紧张,依然牵着我的手往里走。
手心传递过来的不只是温度,还有一份让我安心的力量。
走进客厅,我很快看到了靠在沙发里的薛父。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衣服的柔软质地倒是让他的侧影看起来少了几分严厉。
还有一个看起来并不严厉的原因,是因为他脸上带着笑容。
而与他说笑的人是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年轻姑娘,他们有说有笑,似是谈得十分投机。
大概是听见了我们进去的脚步声,他们停止了谈话,同时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我有些不敢去看薛父的表情,觉得双脚犹如踩在钢针上,难受至极。
还好薛父并没有像那天在别墅里那般冷漠,只是淡淡地说,“回来啦,坐吧!”
我在薛度云身边拘谨地坐下后,便下意识去打量坐得不远的那个姑娘。
她看起来比我年轻,眼神和笑容里洋溢着一种朝气,那是在我这种从失败的婚姻里爬出来的女人身上永远也找不回来的一种朝气。
谈不上特别漂亮,但五官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穿着亚麻质地地黑色宽松t恤,米色七分裤,双腿交叠的姿势很优雅,裸露出来的半截小腿看起来特别修长。
仔细看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在记忆里搜寻的一翻,又完全对她没有印象。
“薛度云?”
她似笑非笑,眼神大方地打量着薛度云。
“倩倩。”
站在一边的温碧如眼神指责地看着她。
“倩倩,度云比你大,你好歹叫一声哥,怎么能直呼名字呢?”
这个叫倩倩的姑娘笑得很不以为然,露出的牙齿洁白而整齐。
“妈,你老了,不懂我们年轻人的相处模式,我们年轻人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呢,明明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叫哥,多尴尬,还别扭!”
她叫她妈?那么她是她的女儿?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面熟了,她跟温碧如还真有几分相似。
薛父听见这话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