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月望着远处的一盏路灯,望着望着,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她跨前一步,扶住了旁边的那棵树的树身,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眼的时候,视线还有点模糊,但比起刚才好多了。只是那种恶心想吐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能倒下!要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傅明月捂着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又慢慢的往前走,过路口的时候,她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车子都已经到她面前了,还往前跨了一步。
“吱——”车子一个急刹。好在是在小区里,车子开得很慢,一踩就停。
傅明月的脚就伸在前后轮之间,要是真被车轮给碾了,她这脚只怕要骨头碎裂血肉模糊了。
将脚收回来,傅明月惊魂未定地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车上走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并且那道人影一路逼到了她跟前。
不是别人,正是高逸尘。
“你在干什么?”冷冽的声音里似乎携带着火气。
傅明月脑子不清醒,听了他的话也跟没懂似的,傻愣愣地盯着他看,闷声不吱。
高逸尘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脸色缓了缓。“没事吧?”
傅明月终于缓过来了,忙摇摇头。“没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突然发出一声干呕,然后就扭身对着树根一通呕吐,吐完的时候眼泪都冒出来了。
高逸尘终于意识到问题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托过来,伸手往她额头上一贴,然后拉开车门将她塞进了副驾驶座。
“你要带我去哪里?”傅明月有气无力地问。
高逸尘一手转动方向盘一手系好安全带。“医院。”
“我不——”想去医院!
“不想死就给我闭嘴。”高逸尘的脸黑得厉害。
傅明月知道反抗无效,而且她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做些反抗的事情,说话都让她觉得吃力,所以只得闭上嘴乖乖地靠在座位里休息。
高逸尘开这车在前面的路口拐了道弯,很快又沿着刚刚走过的道路开出小区,飞速直奔附近的一家医院。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傅明月的意识都有些迷糊了。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整个人软绵绵的,一点都不想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到了医院,停好车,高逸尘直接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路招摇过市走进医院,直奔急诊室。
“武叔?”
眼前这个人叫谢武,以前是傅乘风的司机,明月尊称他一声武叔。
“明月,真是你啊。怎么样?是不是伤到了?”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过,刚才那一下摔得有点狠,傅明月的手心擦伤得有点厉害,这会儿正火辣辣地疼呢。
谢武坚持要送她去医院,但傅明月拒绝了。最后谢武让开车的朋友先回去,他请傅明月吃个饭。
傅明月也想从他口中打听点东西,自然就同意了。
他们直接去了附近的一个茶餐厅。
因为不是饭点,餐厅里没什么人,除了他们两就只有靠窗的位置坐了三个人。
为了方便说话,他们特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
“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总之,过去了就好。”坐牢这种事情对普通人来说都是极其糟糕的事情,何况傅明月曾经是千金大小姐,自然更不希望别人总提这一茬,所以谢武没提那个字眼。
傅明月苦笑,表面看是过去了,可事实上……“武叔,我爸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如果你知道,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牵扯进来的。”
谢武重重地叹一口气。“明月,我就是个开车的,能知道多少?你爸一出事,我也就被辞退了。那些事情,我是真帮不上忙。”
傅明月其实对从谢武这里得到什么消息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听到谢武这么说,她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父亲的死绝对没那么简单,她清楚地知道。可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圆形的玻璃球,她根本找不到一个地方可以撕开一道口子。她的手指探索着在表面上摸来摸去,就算把手给磨出血来,也不一定能发现点什么。
这种感觉,让人很挫败,也让人很绝望。
“武叔,我爸他死得很冤。”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熟人,傅明月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我明明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谢武望着她,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傅明月用手捂着脸,在自己的掌心里默默地哭了一会儿。
服务员端菜上桌,还特地多看了他们两眼,似乎是误会了什么,以为这里有一出狗血的剧情在上演。
傅明月本来就身体不舒服,加上心情不好,实在没多少食欲,一顿饭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反倒是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快要吃完的时候,谢武突然说:“明月,有些话或许你不爱听,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如果可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最重要的是你好好地过日子。傅市——你爸爸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而不是一门心思翻旧账。”
“可我做不到,我没办法坐视我爸被人泼脏水,背一辈子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