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我掏出来吓死你(十八)

他在心中抗议:【他都是个能在学校学习的青葱少年呢,我却只能当个沉沦的富二代!】

系统沉默片刻,言简意赅回答他:【原身觉得这样比较酷。】

酷个毛线!

寇秋简直要哽咽出声!

晚饭是保姆做的,菜品都很清淡,白粥素菜,连点油星儿都看不见。杜和泽留下来一起吃饭,瞧见这菜色,眉头不由得就蹙了起来,使劲儿看了寇秋几眼。

他伸出筷子尝了尝,甚至连咸也不太咸。

杜和泽平日也算是锦衣玉食,立刻就有些吃不下去了,他皱着眉,把做饭的王妈喊了过来,声音里头隐隐含了点上位者的威势:“今天这菜,怎么回事?”

保姆两手交叠在围裙上,含了点轻蔑地望了杜和泽一眼,没出声。

“说啊!”杜和泽被她的眼神刺痛了,顿觉自己失了面子,“哑巴了,还是不想干了?”

寇老干部把筷子不轻不重一放,抬起眼望他:“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权力开除她?”

“”杜和泽顿时一梗。

他确实是没这权力,倘若是当着夏老爷子的面,他也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不过是个客人,门楣又远不如夏家,说出来岂不是喧宾夺主?

可如今桌子上只有寇秋和夏新霁,寇秋又向来对他言听计从,杜和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反驳回来。他一时间重重地喘着气,连呼吸都有点错乱了。

“我吩咐的,”寇秋夹了块冬瓜放进夏新霁碗里,淡淡道,“怎么了?”

夏新霁平日里便喜欢吃冬瓜,瞧见这一块进了自己碗,略略低下头,遮住了眼底若有所思的神色。

“清然,”杜和泽放缓了声,“我知道你可能心气不顺,但这样针对小霁,实在是过分了”

寇秋觉得自己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我针对他?”

他反问。

“为什么?”

开玩笑!这可是他之后的同盟,祖国的花朵,民族的未来,建设社会主义的新一代中坚力量!!!

杜和泽说:“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小霁这身份——”

没想到他话还未说完,寇秋倒眉梢一挑,露出来了个诧异的表情。

“怎么,你不知道吗?”

杜和泽一怔,知道什么?

寇秋拍了拍旁边少年的头,又别有意味地扭过来看杜和泽,语气慢悠悠的,拖长了尾音:“小霁他肠胃不好,不怎么能吃荤腥。”

杜和泽怎么会关注这些,顿时面色难看起来,半晌后,才勉强勾起一个笑,“原来是这样啊。”

这感觉实在太奇怪了,他瞧着寇秋亲手给夏新霁盛汤夹菜,双方笑意盈盈有来有往,像是完全看不见自己,只觉得心里憋屈。

一边是旧爱,一边是新欢,杜和泽原本觉着,顶多也就是寇秋吃个醋,他待会儿哄哄,也就算了。

可如今看这形势这旧爱怎么比自己还了解这新欢呢?

殊不知寇秋心里也在对着夏新霁叹息。

傻孩子啊,你看见没?这男人根本就没把你放心里!

这才不是什么见鬼的真爱呢——之后哥哥一定会好好教导你,告诉你,只有无限的为人民服务,那才叫做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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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寇秋定时定点开始收看新闻联播。杜和泽如今一看这节目便觉得蛋疼,眼睛也隐隐有些抽搐,却又不愿意放弃这个刷小美人好感的机会,便仍旧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和夏新霁说上两句。

门铃声突兀响起时,寇秋的眼睛仍旧没从电视上移回来。保姆小跑着过去开了门,很快拖着一个极大的快递箱子费力进了客厅,问:“少爷,这是你买的东西?”

寇秋猛地一兴奋,立刻站起来:“对!”

他的眼神扫过杜和泽,又道:“你先别走,里面有些东西要给你。”

杜和泽心里一喜,也跟着站起了身,随着他的步伐跟着向箱子里面看去。他的唇角噙着笑,想着寇秋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在意自己的,便觉得这几天莫名悬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安下去了不少。

他捧起寇秋递给自己的小箱子,沉甸甸的,极有分量。

会是什么?

夏清然之前也是经常给杜和泽买东西的,他出手阔绰,对待青梅竹马的恋人尤为大方,往往是自己用什么,便也给杜和泽买什么。杜和泽如今手腕上松松挂着的这支二百万的名表便出自夏清然之手。他捧着箱子,望了眼手上的表,不由得更多了几分期待。

片刻后,杜和泽打开了盒盖,顿时被一大片耀眼的红色闪瞎了眼。

那是怎样的红色啊,一定是用革命先烈的鲜血染成的红,一定是从五星红旗上采撷下来的红——它们亮晶晶地闪耀着,明晃晃刺着人的眼,赫然便是整整齐齐排列着的——

“《思想品德》???”

杜和泽的声音一下子放大了。

封面上红星发着耀眼的光,像是嘲笑着咧开的红艳艳的嘴。

杜和泽沉默片刻,呵呵干笑了声,又伸出手,向下翻了翻——总不至于这么一箱子里头,全部都装的是《思想品德》课本吧?

片刻后,他绝望地收回了手。

还真特么的,全都是。

从小学到高中的,一本不落。

整个客厅里充斥着死一样的寂静,系统在寇秋的大脑里成功地对着渣攻呆滞的脸笑成了个神经病。在这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唯有寇秋仍在继续兴致勃勃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掏。

夏新霁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过来,伸手展开地上一条红色横幅,上头赫然印着五个鲜明的大字:

为人民服务。

他深深地望了寇秋一眼,眼里头充斥了点笑意。

寇秋仍在往外掏,等他把厚厚一摞考试用的书籍掏出来时,杜和泽终于忍不住了:“清然,你买这些书干什么?”

《行政职业能力测试》,《申论30套》,《半月谈》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些都是公务员考试用书籍——如今这屋子里,夏老爷子早已退休,只是老当益壮在公司挂着职;寇秋一个正儿八经的富三代,也早早就进了自家公司历练,眼看着就要接夏老爷子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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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地闭了闭眼。

“可是我不是傻。”

“也不可能被你当成傻子戏耍。”

他将照片摔到了杜和泽眼前,上头明晃晃印着男人和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相携而行的背影,那身影刺眼极了,夏清然的眼底都被刺的通红一片,像是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在心底被扯裂开了。

可寇秋知道,这样的置气只是暂时的。

之后,夏清然还是会选择相信这个陪伴自己这么多年的竹马,还是会允许这个私生弟弟进家门,还是会被算计的体无完肤,还是会输,输得一塌涂地,从身娇肉贵的富家子弟,沦落到于街头伶仃逝去。

寇秋又看了眼楼下的人,掩上了窗帘。

门口的保姆等了等,又敲响了门:“少爷?”

寇秋应了声,淡淡道:“不见。”

他想了想,忽然又打开门,于房间里翻找了一通,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他在ipad上搜索了一会儿,最终点开了一个视频,交到保姆手里:“拿下去。”

保姆一怔:“嗯?”

“放给他看,”寇秋说,“看完了就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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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见我?”

被拦在夏家大门外的杜和泽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重新挂上了温存的笑,“他还在生气?”

保姆蹙着眉,并不想和他多说,只冷淡道:“少爷已经明确说了,他不见您。”

她对这个所谓的杜少爷并没有多少好声气。

想也知道,杜和泽不过是杜家的一个旁支所出,实际上地位并不高。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能混的风生水起,全靠着夏清然这个正儿八经的夏家大少爷为他搭桥铺路,打点人脉费尽心机。夏清然对人要是有十分好,那这十分就是真真正正全盘给了杜和泽,一手扶持的他青云直上。

可杜和泽是怎么报答的?

他反而反过来,帮着一些人推波助澜,要把夏家的私生子推回来上位。

家里的保姆都是从小看着夏清然长大的,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铁石心肠也能处出几分感情,怎么可能不为夏清然抱不平?

杜和泽心里也清楚,只是对几个佣人的想法并不怎么在意。他淡淡一笑,将怀里的花束交给保姆,眉眼深情:“帮我带给清然,告诉他,他总有一天,会懂得我是为了谁的。”

保姆却拦住了他:“等等,少爷让我把这个给您看。”

杜和泽心头一喜,还以为夏清然这是想明白了要服软,顿时站得更直了点,深情地看了楼上夏清然房间的窗口一眼,随即迫不及待伸手点开了视频。

会是什么?表白?还是情歌?

ipad里飘出一阵无比熟悉的旋律,雄浑有力,听的杜和泽一怔。

“中国中央电视台,中国中央电视台!”

杜和泽:“???”

视频里两位无比眼熟的主持人挂着标准的八颗牙微笑:“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解读,先进人物事迹介绍”

杜和泽:“??????”

他望了眼保姆,见对方并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只好又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直到两个主持人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里这一打词语介绍完了,他还没能从中间了解到什么特别的点,整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茫然。

视频播放完了,杜和泽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到底是为什么要给他放《新闻联播》???

保姆没有管这位从头到脚写着呆滞两字的不速之客,播放完之后就上了楼,只剩下杜和泽还在拼命琢磨着,想从那期《新闻联播》里得到夏清然所表达出来的暗号。

“怎么样?”保姆上来时,寇秋问,“他有什么感悟吗?”

保姆想想对方的脸色,连连摇头,“没有。”

事实上,她也不是非常懂这是在干什么——但杜和泽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往坏了说就对了!

寇秋叹了一口气,神色庄重了点。

【完了,】他对系统说,【形势比我想象的还要严峻啊。】

【连这样的主旋律教育也不能让他有所感悟看来,他是真的没救了。】

系统:【】

这《新闻联播》居然是在测试渣男觉悟么?!!

不知为何,它有点想给渣男点上整整一排蜡。

【那怎么办?】它问,【要不要让这个弟弟回来?】

寇老干部说:【要,当然要。】

他摸了摸下巴。

【反正渣攻是不能重新做人了,】他兴致勃勃,【不如我们来教我这个宝贝弟弟重新做人吧?】

——譬如说,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五讲四美好青年,能直接戴着大红奖章上台受表彰的那种!

寇秋两眼放光。

系统:

可以的。它怀疑这个宿主,小时候一定是穿特步长大的。

这何止是不走寻常路,想和情敌相亲相爱做社会主义的共同建设者,这特么简直是要在屁股后头插个二蹦子——直接窜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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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秋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私生弟弟拐回正途,当天下午便去找了夏老爷子。夏父早亡,夏老爷子一手将他带大,感情非比寻常,瞧见宝贝孙子敲门进来,便把老花镜取下了,望着他。

“爷爷,”寇秋在沙发上坐下,也不和他绕圈子,开门见山,“我想把弟弟接回来。”

夏老爷子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慢慢地摩挲着书页,问:“清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寇秋眉眼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