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
啊啊啊,吃饱个头!
它头一回察觉到了宿主和自己之间遥远的差距,这差距是从迈进这个世界便开始的。
它睡不着时,寇秋能酣睡。
它害怕的缩成一团时,寇秋面不改色。
它怂唧唧的时候,寇秋简直有勇气的像个拯救世界的英雄
要不是已经来到了新的任务世界,系统几乎要以为寇秋是自己的影子了。
不然,怎么解释做任务的宿主比发任务的系统还胆大!
寇胆大下定了决心,便立刻向着山坡上段泽新搬进去的房子飞奔而去。他顶着风,忽然道:【我不能总依靠他】
这一声很轻,几乎融化在了风里。
系统怔怔的,这才猛地意识到,寇秋也是渴望保护自己爱人的。他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那种不怕牺牲也不会畏惧的血,他的胸腔里头沸腾着的,同样是血性。
【这两个世界以来,一直是他在保护我,】寇秋伸出手,让小水娃从他手掌上跳到窗台,流淌进去给他开门,他的眼睛熠熠发光,抿了抿唇,【这个世界,我——】
【我也想成长为能保护他的人。】
系统崽子沉默了。
半晌后,它才迟疑地说:【突然有点帅是怎么回事?】
忽然之间,它心底攻受的位置似乎也没有那么确定了。系统开始暗戳戳地挑动自家宿主反攻。
【保护对方一般都是攻做的事,】它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做上头的那个?】
寇老干部大为震惊,反问:【我还能做上头的那个?】
不怨他有这么一问,从初开情窦的第一个世界一直被压到现在,寇秋早就被压习惯了。他的脑子里,甚至压根就没有攻了对方的那根弦,一直乖乖地等着自己的世界里轮番上演天气预报。
先是太阳,后是暴雨。爽是挺爽,可经他家崽子这么一说
【为什么不行?】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鼓弄他,【想想看,你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寇老干部想了会儿,觉得甚有道理。
然而现在并不是他能向系统崽子讨教相关知识的时候,水娃们已经一个个撅着屁股进了窗户,从里头帮助他开了门。段泽随时有可能回来,寇秋几步踏进去,匆忙地和水娃们分散开来,四处寻找。
可到处都没有那个坛子。
寇秋想了会儿,思维忽然慢慢接到了段泽初次回来的那一天,道:“有没有行李箱?”
——他记得,段泽回来的那个晚上,分明便提了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箱子。
现在想来,只怕当时坛子便装在那里头。
水娃蹦跳着,费力地举高了手:“有!”
他们在隐蔽的暗橱里翻出了行李箱,打开来,红泥的封口坛子赫然便在其中,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寒气息,只是上头的符咒却怎么也去不掉。寇秋看了半晌,忽然说:“还好我带的也有符咒。”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画了五颗星的符咒,很有底气地往上一贴,对水娃们说:“等着,爸爸很快就能把里面的东西消灭了。”
小水娃们乖乖在旁边站成一列,眼睛里头写满了仰慕和崇拜。
“爸爸最棒了!”
“爸爸好厉害!”
“爸爸又白、又软、又香、又厉害!!”
一波称赞涌过,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刚才那股阴寒的气息都没消逝,反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美味,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这就尴尬了。
寇大师当着一群崽子的面,有点下不来台。
“没道理啊,”他说,“不应该啊”
当时贴那口井的时候,不是很有用吗?
小水娃们面面相觑,迟疑了会儿,又给他喊了一波口号。
“爸爸最棒!”
“爸爸厉害!”
“爸爸软白香!!”
仍旧什么作用都没有,系统崽子简直恨不能以手捂脸。
这就让寇大师相当怀疑自己的画符水平了。
他认命地把几张符咒揭下来,往自己兜里一揣,随即站直了身,道:“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寇老父亲抓紧这个机会,对水娃们进行了思想教育。
“知道刚才那几张符咒为什么突然不灵了吗?”
小家伙们齐刷刷摇头,对寇秋的崇敬丝毫未因刚才的装逼失败而损耗半点,“为什么?”
寇老干部深沉道:“这是马克思在教育我,不要妄图依靠这些歪门邪道”
系统竟然诡异地觉得很在理。
他们回去后不久,蛟龙便在梦里找来了。寇老干部盘着腿,幽幽跟他说了自己这一晚的心得体会,最后以“我果然还是应当当个信仰唯物主义的接班人”做了结尾。蛟龙爸爸心虚的眼睫乱颤,咳嗽了好几声,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那符咒,从一开始就没用”
寇秋:“?”
不对啊,挺有用的啊?
蛟龙幽幽道:“因为那井下关的是我。”
换句话说,只不过是他为了哄自家媳妇开心,配合着演演戏,在那时候让恶灵们安静一点。
寇秋:“”
他原本还以为,真的是原主的灵力又或是五星-红-旗的红色正能量发挥了作用。眼下看来,果然还是他太天真。
感情从一开始,他就是那个狐假虎威的狐
寇老干部说:【阿崽,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把你耳朵捂起来。】
找个时间,他会好好和蛟龙爸爸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瞧瞧把那一群水娃都教成什么样了,张嘴就是“爸爸又白又软又香”,每回听到这个开场白,寇秋都会对它们的未来产生深深的担忧。
这妥妥是要教出一群流-氓的节奏啊!
系统崽子乖巧地堵住了耳朵,五讲四美好青年寇秋开始试图给蛟龙讲道理:“我们的思想中,总要有些正能量又阳光向上的东西。”
蛟龙说:“有啊,我满脑子装的都是想太阳你。”
那么多太阳,可多阳光了。
寇秋:“”
蛟龙体贴地换了个说法,“还是你更喜欢听下雨?”
他纵容又宠溺地轻叹了一口气,说:“调皮。”
寇秋:“”
他现在申请换个攻,还来得及吗?
男人望着他被噎的哑口无言的模样,淡金色的瞳孔里含了笑意,满是流光。他的发丝就在柔柔的水中荡漾着,如同一匹用极细的银线织成的丝绸。
他的手缓缓抬起来,触碰了下青年的脸颊。手下的触感细腻而温暖,透着寇秋独有的勃勃的生命力,像是无论什么时候也不会弯折下来的树枝。
“你希望是什么时候,”他低声说,“就会是什么时候。”
分明身处清凉的水中,寇秋却骤然有了种会被对方的目光烫伤的错觉。
系统看了会儿,默默把自己的耳朵捂得更紧了。
——它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进限-制级的错觉。
“我活在世上九百年,”蛟龙慢条斯理地说,“一直在想,究竟是为什么会出现在人世间。”
他曾护卫了无数百姓,如今却被这些被他护卫的凡人拘禁在了小小的一方井中,折了几乎一身的神力供这些凡人维持他们如同蝼蚁般的生命。属于神明的傲骨在日复一日的阴仄里,早已不知是何时损耗的一干二净,蛟龙甚至有时觉得,如今被锁在这井里的,不过是剩下的一点自己的残魂。
可这一点残魂,也是该有其归属地的。他苦苦等了几百年,只为了等这个命中注定的归属。
他等到了。
“你就是我灵魂的归属,”他的手指慢慢摩挲着青年殷红的唇,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头的光彩像是繁夜的星星一般闪耀,“——你是我的神明。”
寇秋的眼睛有些酸涩,他望着蛟龙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已是第四个世界,这个人一直陪着他到了这里。
他闭了闭眼,随即轻叹着说:“快出来吧。”
——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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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的大雨在蛟龙爸爸的法力下如期而至。为防止被村民隔着窗户看见,寇秋离了魂,被一行蹦蹦跳跳的水娃拿红线牵着,冒着大雨走到了祠堂。
祠堂空无一人,只有为了即将到来的祭祀准备的灯笼全都整整齐齐码在一侧,像是凶兽红通通的眼睛。
寇秋看了一会儿,忽然蹲下身来,手指在灯笼表面抹了抹。
系统崽子惊愕道:【阿爸,你干嘛?】
好脏的!
鬼知道那群村民是用了什么!
寇秋举着手上那抹已经干涸的残红,忽然将目光投向了一堆小水娃里唯一一个淡红色的,迟疑了下,伸伸手叫对方过来。小水娃嗅了嗅味道,又拿手指抹了抹,最后摆出一副极其嫌恶的表情连连点头。
“果然,”寇秋轻声说,“和那坛子里装的东西一模一样”
他的眼睛闪了闪,随即站直了身,要去掀开壁画前遮掩的帘子。可就在这一瞬间,小水娃们却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个个地紧张起来,一下子涌上前,抓住了寇秋的手。
寇老干部猝不及防,被它们几下拖到了帘子后头,悄无声息站在了祠堂的阴影里。
他刚想问怎么了,便听到门口传来了另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
寇秋的心里骤然一惊。
外头的雨仍在淅淅沥沥下着,雨势丝毫不小。畏惧水的村民们谁也不敢踏出门,连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生怕能被照出真实世界的水带走生命。
可如今,这祠堂,怎么会有另外一位客人造访?
系统崽子的一颗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下意识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不会是僵尸吧?】
它想起那些尸体被泡得发白肿胀的模样,猛地打了个哆嗦。
寇秋默不作声,心跳却也不自觉快了些。
普通的村民应当看不到他。可水娃既然惊慌失措拉着他躲起来了,那也就说明,对方其实是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察觉到他的存在的。
他的心脏密密敲起了小鼓,猜测着来人究竟是谁。
脚步声踏进了祠堂。紧接着是扑扑簌簌的声音,像是什么类似灰烬似的东西被倒了出来。
来人始终站在牌位前。他忙活了半晌,这才慢慢挺直身,忽然间朝着祠堂看了一眼。
“奇怪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头含了些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我怎么闻见了小猫的气味?”
系统简直要被吓哭了,差点呜咽出声。寇秋紧紧贴着墙面,一声也不敢出,心跳声大如擂鼓,反复回荡在他的耳膜旁。
他听出了这声音。
这是段泽。
段泽不紧不慢地迈动脚步,将本就狭小的祠堂一一搜索过去。寇秋努力维持镇定,在心中思考了下趁对方搜索另一边时夺门而出的可能性。
可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且不说门本就狭窄,刚刚段泽进门时,寇秋分明听见了对方将门阖上的动静。这种木门年岁已久,且十分沉重,推时需要用些力道,但因为早已腐朽,难免便会在推开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不引起对方注意。
“会藏在哪里呢,”段泽慢慢说,脚步声一下下踩在地板上,“我的小猫咪?”
一排小水娃全都靠墙边死死站着,一个踩在另一个头上,整队都在瑟瑟发抖。系统崽子也简直要被这氛围逼疯了,哆嗦着说:【阿爸,我们不会都折在这儿吧!】
蛟龙爸爸刚刚耗费神力给他们下了场雨,本来就没完全恢复,这会儿恐怕没力气来保护他们了。
他们要怎么办?等着被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儿的渣攻抓个正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