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们不起来,起来了我们也没有饭吃,一样会饿死,与其屈辱的饿死,倒不如跪在这里跪死。”黄仙桃哭嚎道。
“胡闹,真是胡闹!”陈保中的脸色很不好看。
黄仙桃哭诉道:“我们全家一直以来都靠着每月的低保过活,陈支书你现在停发我们家的低保,以后我们家一大家子人这可怎么办。”
陈保中很快就抓住了解决问题的症结所在,这帮人真正冲锋的是黄仙桃,最顽固的肯定也是黄仙桃,与其和她争辩,倒不如从其他人着手劝退。
作为一名阅人无数的官员干部,陈保中只一眼,就看出了这群人中哪些是心态摇摆不定的。
“李二柱,你家几口人?几亩田?”陈保中冲黄仙桃身边的一个老村民发问。
李二柱答道:“回陈支书,一家七口,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子都已成婚,女儿尚未出嫁。”
陈保中掷地有声,质问道:“你家情况如王长贵家如出一辙,为何王长贵能成为铁山湾的种粮大王,而你李二柱却只能靠吃低保为生?”
李二柱回道:“王长贵家有二十多亩地,而我家七口人,只有三亩地。”
“地的问题我早已调查过,三年前你家承包了十二亩地,去年还有五亩,到今年只剩三亩,为何一年比一年少?”陈保中怒斥道:“我看你就是好吃懒做,尽想着不劳而获,故意推掉手里的田地,好达到领取低保的标准!”
李二柱被陈保中骂得心里发虚,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赶紧退下去,不要跑来趟浑水”陈保中严厉道。
围观的村民听到陈保中所言,传出一阵议论,对着李二柱指指点点,李二柱老脸上挂不住,悻悻地退了下去。
与李二柱一起退下的还有另外两个一同前来闹事的村民,他们也怕自己的丑事被揭开,然后被村民们在背后戳脊梁骨。
陈保中的目光落到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问道:“王太利,你呢?你家几口人,几亩地?”
“我家就我一个,光棍一条,没地!”王太利嚷嚷道。
“村里没地的大有人在,你有手有脚,能劳动能干活,有什么理由领这份低保?”陈保中斥责道:“和你情况相似的牛铁柱,他不也被砍了低保,怎么不见他来闹?”
“就是,有手有脚怎么好意思领低保。”
“没错,咱们村的低保尽被这些人给领了,实在是可恶。”
听到身后村民们的指责,王太利无话可说,只能气得扭头就走。
这一下,又走了好几个,一起来闹事的只剩下了黄仙桃、王铁山夫妇。
陈保中看着黄仙桃,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与怜悯,因为接下来,他不会对这对夫妻手下留情。
“黄仙桃,关于你的家庭条件我也早就调查清楚,你家一儿一女,儿子早已成家,房子买在杨桥镇,在杨桥镇居住,女儿还在省城读书。你们夫妻俩虽然明面上没有田地,但手里有金矿的股份,就这样的条件,你竟能厚颜无耻地带着人来村支部闹事?”
陈保中走到人群中间,冲着四周围观的村民朗声道:“我们铁山湾真正贫困的家庭何其多,然而拿到低保金的又有几户?全部都被这些不符合要求的家庭领走,对于那些真正需要低保的家庭是不公平的。”
“我陈保中既然上任铁山湾的村支书,就要带着大家一起摆脱贫困,走向富裕!这第一步,就是把这些蛀虫挑出来,让低保金落实到真正需要的家庭手里!”
“陈支书说得好,揪出这些苍蝇!”
“陈支书做得漂亮,就应该取消这些人的资格!”
“我们全部支持陈支书,有了陈支书,咱们铁山湾以后可就有盼头了。”
一时间,围观的村民们呼声震天,所有人都在为陈保中而高喊,在村民们的心里,铁山湾终于来了一位值得期待的支书。
王铁山埋怨地瞪了一眼自己媳妇,当时他就坚决不同意黄仙桃跑来村支部闹事,可黄仙桃自以为是黄云龙的表姐,有村长给她撑腰,膨胀得不行,结果这下子成了全村公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你们这是要逼死我!”黄仙桃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白色塑料瓶,“陈支书,你要是取消我家的低保,我就当面喝农药死给你看!”
王铁山看不下去,劝自己媳妇,“仙桃,你不要再闹了!”
王铁山当然知道那小瓶子里根本不是什么农药,而是两口子在来之前灌装的肥皂水。黄仙桃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陈保中不肯就范,她就假喝农药来逼迫他同意。
“你给我闭嘴!除非把咱家的低保名额留下来,不然我就要死在村支部!”黄仙桃吼着丈夫王铁山。
一看黄仙桃掏出农药,围观的村民们反倒更加来劲了,因为黄仙桃仗着自己是村长表姐,平时在村里没少得罪人,所以大家也不劝她,反而有人撺掇拱火。
“喝啊,有本事就喝啊。”
“就是,真有骨气喝一个给大家伙儿看看。”
黄仙桃骑虎难下,看着周围冷嘲热讽的村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心想反正这瓶子里装的是肥皂水,到时候喝下去弄点白唾沫出来,假装中毒蒙混过关。
“好,是你们逼我的,老娘今天就喝给你们看!”环视四周一圈,黄仙桃愤恨不已,赌狠旋开瓶盖,仰头灌到嘴里。
“不要做傻事!”陈保中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想要制止。他不知这里面农药是真是假,但绝不能眼见村民在自己面前吞服农药。
然而黄仙桃才喝了几口下去,发现不太对劲,这味道根本不是肥皂水,紧接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塑料瓶掉到地上,口吐白沫,一头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