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回去时给你带下午茶,挂了。”周子舰收起手机,一抬眸,便撞见一双幽深的眼睛。他吓一跳的提了口气,别过视线,冷笑道,“事实证明,只是不接你电话而已。”
“只是不接我电话而已……”轻声复述,濯易眼睛一点点染红,他嗫嚅双唇,双手颤抖着又拨了过去。
嘟嘟后依然石沉大海。
“只是不接我电话而已。”
“砰”一声,手机从他掌心摔落在地。
濯易浑然不见地埋头趴在桌上,全身力气在一点点消失,他口齿不清的一遍遍重复,双眼睁大望着头顶的灯光,越来越酸涩……
“说清楚。”周子舰心情不善地挪开酒杯,他审视地攫住他整个人,“她这人我了解,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使性子,我原以为你人蠢些无所谓,只要待她一心一意,我……”
“疼。”蓦地,濯易启唇。
“什么?”周子舰没好气的问,“大点声。”
“我好疼。”双眼仍眨也不眨地盯着璀璨的水晶灯,濯易面色僵滞道,“好疼,送我去医院,要止痛药,还要缝针,我好疼,疼得要死掉了……”
倏地起身。
周子舰脸色“唰”得吓白了。
灯光下,他脸颊没有一丝血色,可双眼却弥漫着血丝,不知是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周子舰越瞅越觉得他不像睁眼说瞎话的样子。
“你真的假的?”话是这么说着,周子舰却着急的飞快叫侍应生过来,紧接着拨打电话。
医护车上,他面无表情蜷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胸口,嘴里翻来覆去嚷嚷着“疼,要止痛药”。
周子舰试了下他额头体温。
乖乖,好烫!
又见他捂着胸口,周子舰怕是心脏问题,急得满头大汗的忙抓住护士追问情况。
护士用英文告诉他不像是心脏方面的问题,得到医院用正规仪器检查。
不像,那他总捂着心口干嘛?完了完了!
周子舰抹了把额头汗渍,高度紧张的立刻给许念打电话,他语速极快,带着寒意,“许念,濯易有没有心脏病史?不好,你快来,我正送他去医院路上,感觉有点严重,你快来。”
正回酒店路途中,许念脑中嗡了一声。
刹那的空白后,她张了张嘴。
几秒过去,她才找回声音干巴巴的对司机报出医院地址。
将近黄昏。
天际悬挂着浅橘色云彩,世间因此变得浪漫而温软。
高速公路上,车以最大速度朝医院行驶着。
许念怔怔望着窗外,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
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去,许念推开车门,双脚酸软如踩在棉花糖般,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医院,然后从本能里生出一股抗拒和恐慌。
麻木的从急诊室找到病房,门半敞着。
她脑中茫然的走进去,便看到了以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蜷缩在床榻里的男人,他眉头似深深簇着,很难受的样子。
呆滞地拾步靠近,许念看到他惨白的双唇嗫嚅着,唇形像是“好疼”。
“你哪里疼?医生呢?”许念呼吸有一瞬的困难,她倏地转身,才想起按铃就行。
可为什么放他一个人在这里?所有的人呢?
她浑身发冷,刚弯腰找到按钮,床上男人像是听到动静,蓦地睁开了一双眼睛,他眼眸像是沉在溪底的黑黑曜石,周边游走着令人看着心疼的血丝。
“我好疼。”他伸手抓住她,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你哪里疼?”许念挣开他手,匆匆按铃,又担忧的立即重新望着他惨白的脸。
锤了锤胸口,濯易“呜咽”一声,像刚生下来的幼兽,“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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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念念,最近银行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新动作?我几张卡出了点问题,在购物时居然告知我刷不成,我……”
“没问题。”许念穿着单薄的睡衣下床,她轻轻扯开窗帘,望向酒店馥郁芬芳的中心花园,“姑姑,当初爷爷在世时,给您的店面和股份我都重新清算了一遍,日后会按照分红自动划到您卡上,至于几家店面,我帮您仔细盘查过了,这些年入不敷出,已经亏损了许多。”
“你这什么意思?”
“如果您需要合适的人手帮忙打理,我给您介绍。”
“不是说这个。”对畔音色明显抬高,然后夹带了几丝质问,“我是问你冻结我卡是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姑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浓密睫毛轻微眨动。
许念松手放开纱帘,语气平淡,“没什么意思,以前忙,忘记了这回事,现在想起来了。您是我姑姑没错,可许氏没义务无限制养着毫无贡献的人。”
“你……”深吸一口气,许婷宜顿了顿,冷哼道,“你故意的?给你那小相好报仇?可以啊,他竟然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也是有不小的本事,还会煽耳边风?我看许氏……”
“姑姑。”轻叹着打断,许念眸中隐隐有了几丝不耐,“家里给您的店面都位于黄金地段,是您经营不善,别再浑浑噩噩过了,日后我若有个万一,您怎么办?”
挂断电话,她换了身便装,下楼到花园露天餐厅用早餐。
周子舰起得晚。
等他过来时许念已经晒了会日光。
“这里真暖和!”舒展了下筋骨,周子舰浑身轻松地坐到她对面。
嗅了嗅醇香的咖啡,他轻抿一口,抬眸望着一言不语的女人。
她手肘支撑在雕花椅上,目光淡淡地看向远方,看起来似有心事……
“一直没问你到这里的目的。”周子舰想起昨日清晨那通吵醒自己的电话,略微蹙眉道,“我看你在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散心?”
“工作。”
轻笑一声,他挑了挑眉梢,耸着肩颔首,“你说工作就是工作。那我再问你一句,你在感情方面是不是有了困扰,或者不愉快?濯易招你惹你了?”
“没。”余光见他欲再追问,许念侧眸,有些不悦,“你今天话格外的多。”说着从雕花椅里起身,作势要走……
“哪有?诶,可你也不至于见我就躲吧?”
“如你所愿,我去工作。”许念头也不回的淡淡道。
什么叫如他所愿?
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视线,周子舰摇了摇头。
悠闲的吃了块酪三明治,他才蓦地想起,濯易似乎是今日上午的航班抵达。
看来这两人是真有了摩擦?不然也不会一个躲一个追咯?
周子舰眯眸啜了口咖啡,摇头叹气,濯易这小子,一定是他不对,既然如此,他可不能让他轻易就如了愿……
日光渐暖,一下机,空气里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濯易拖着轻便的行李箱走出国际机场,抬眸观望四周,陌生的建筑,金发碧眼的外国同胞,比s市温暖的天气。
他蓦地有种轻松感。
摘掉帽子,他落落大方的随人群走向宽阔干净的街道,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不用伪装不用躲藏,真好!
即将见到她。
心中源源不绝的涌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喜悦,这份喜悦冲淡了他伤寒未愈的不适,以及昏昏欲睡的疲惫感。
拦了辆车,濯易给周子舰打电话。
来前,他已经打探好了,他们住在同一家酒店。
“我们现在人都不在酒店,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
电话挂断,濯易很快收到周子舰给他的定位地址。
驱车前进,半小时的路程,抵达目的地。下车,濯易忐忑的站定在一家主题酒屋前,蹙了蹙眉头。
他一路都在思考该说什么,满腹紧张满腹憧憬,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