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儿死死抿唇,眼睫垂下,攥紧掌心道,“他想怎样?”
“明日见面再谈。”陈遇安摁了摁太阳穴,声音渐缓,“麦小姐,不要把你的才华灵气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事情上,生活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你就当是这样!”
不屑的低头轻笑,麦穗儿不作声。
顾长挚会给她打开另一扇窗?嗯,或许不是不可能,只是那扇窗下等待她的是炼狱悬崖罢了……
将见面地址简讯发给麦穗儿。
陈遇安拾起资料,开车去drea总部找顾长挚。
电梯一路直达顶层。
他跟秘书部打了声招呼,走至长廊深处,习惯性的直接拧开房门。
顾长挚不爱锁门,老规矩!
但公司上下没人敢擅自闯就是了。
室内无人。
休息室亦是。
陈遇安拿着档案袋推开落地玻璃门,转角望去,果然,人在旁侧的露天阳台。
阳台花园面积极大,几乎与办公室占地比肩。
应有尽有,灌木花卉吧台躺椅,还在角落摆置了一张台球桌。
此刻,男人身穿浅蓝色衬衣,袖边卷起,整个人半贴在台球桌面,手上球杆握得极其稳重,双眸微眯,“啪”一下,球与球碰撞,像是激起了一片火花,然后“咚”一下全中!
唇角勾勒出一丝得意,顾长挚心情好,遂掀了掀眼皮,放下球杆往几棵高四五米的榕树下走去,正儿八经的冲他道,“来了?”
“嗯。”陈遇安好笑,“我看你好像过得不错,是不是已经忘了要我查麦穗儿的事情?”
他掀开藤条,跟着他走向树下的圆桌木椅,怎料一时不察,头顶蓦然撞到了个什么东西,倒不痛!
仰头,陈遇安盯着“罪魁祸首”,霎时哭笑不得。
诧异的扫了眼顾长挚,又望向被根长长丝线悬挂在树上的南瓜玩偶,纤细丝线缠绕在玩偶脖颈上,被他这番一撞,正盘旋在半空晃来晃去。
陈遇安百思不得其解,指着它问,“你这是干嘛?”
露出一抹迷之神秘微笑,顾长挚斜了眼那玩偶,从鼻孔里轻哼,自得道,“让它风餐露宿饱受清冷之苦。”
“……”好吧,陈遇安挠了挠后脑勺,他越发看不懂他的内心世界了。
把档案袋递给他,陈遇安坐在对面,“我才知道原来她曾在drea中心卖场工作过,长达四年,每周双休,是很受孩子们喜爱的导购。”
漫不经心“唔”了声,顾长挚翻开资料,视线游移,随意的翻过一页。
本就没多少页。
陈遇安知道他先前与麦穗儿在sd有过争吵,仔细留心他面部神情,没什么奇异之处,一直平平淡淡。
说实话。
他第一次看到她身世,着实生出了几分怜意。
三岁前她还不叫麦穗儿,是h市一家偏僻孤儿院里的小女孩,后来被一对中高产阶级的夫妇麦家军曹宝玥收养,起初夫妇对她比较宠爱,可两年后,一直无子的曹宝玥突然怀孕,所以,在她五岁那年,曹宝玥擅自将她退了回去。
被收养却又惨遭遗弃的孩子且不说心理创伤,至少让后来想要收养她的家庭都生出却步的思虑。
五岁,说小是还年幼,但这番变故也已经能影响性格的健全。
接下来两年,麦穗儿一直没有被收养。
孰料当年夏季孤儿院意外起了一场大火,霎时将事件推上了台面,报刊电视争相报道,麦穗儿与幸存的几个孩子成了焦点。
与麦家夫妇相识的人不少,不管恶意嘲讽还是八卦闲聊,让彼时生意场上的麦家军实在难堪,不过一个孩子罢了,难道养不起?当初他本就没想抛弃。
这才再度将麦穗儿接了回来。
然而麦家军忙着事业,鲜少顾家,想来麦穗儿的生活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难怪硌手,早晚剩下几根烂骨头。”一把将手里资料甩开,顾长挚不屑的拍了拍手。
他视线不经意略过随微风轻轻晃动的南瓜人偶,倏地别开眼,神色陡然转变,慎重的盯着陈遇安道,“你说,她勾引我不成会不会改而来勒索我?”
文《顾先生的反差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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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走近,陈遇安伸出手,掌心托着一枚手机,略为平静的眼眸攫住她,“麦小姐,你的手机。”
他神色看起来与先前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没有笑容,却又不像逼问她顾长挚踪迹时的紧张急迫,怪怪的!尤其看她的眼神!
麦穗儿质疑的接过来,解锁看了眼,的确是她的!
连忙道谢,顿了一秒掀眸问,“不过,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长挚让我交给你。”
笑容滞住,麦穗儿“噢”,干巴巴道,“原来如此。”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
气氛凝结。
麦穗儿扯了扯唇,“那我去先去找dwig先生他们,再见。”
“再见。”陈遇安绅士的侧身,让她先走。
目送她纤细的身影埋没在人堆里。
陈遇安原地站了片刻,去与顾长挚会和。
到底是衣着和身份都太扎眼,找起来并不吃力。
望着孤立一隅散发着闲人勿近气场的男人,陈遇安朝之行去。
“来得正好,咱们走。”顾长挚神色不善,眸中阴沉,深绿色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懒懒散散搭在臂间,领尖歪斜着,扣子解了几颗。
见陈遇安人过来,他侧身端起台上一杯白兰地,微微仰头一饮而尽,“砰”一声掷下玻璃杯,率先调转方向,往会所酒店方向而去。
大抵是面色太过阴霾,一路离开,那些想上来挽留攀谈的人都踌躇着没敢做出举动。
两人顺利步出宴厅。
长廊幽深,枣红色地毯铺出一路沉寂。
陈遇安想着心事,便未主动开口。
“人没来。”
冷不丁前方一记嗤声传来。
知他说的谁,陈遇安没作答。
蓦地,前方男人脚步戛然止住。
陈遇安:“……”
他挑了挑眉,无奈的摇头配合道,“或许是临时有事,或许是暂时不……”
“你去查查麦穗儿。”顾长挚把西服外套单手拎扛在肩上,背靠在墙上,一口打断他,眸中闪过几丝阴郁,“看她有什么把柄。”
“为什么查她?”顿了一秒,陈遇安若有深意的盯着他侧脸。
顾长挚蹙眉不悦,“被她缠得厉害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顿了下,陈遇安继续,“不理就是,何必大费周折?你一贯如此的!”
“你不查我查。”不耐瞪他,顾长挚把西服跟床单一样胡乱揉搓了几轮,明显动气!
他满身暴躁的拔步就走,心里胀了一团火,从宴厅灯灭到中途的记忆缺失再到庭院突然的清醒……
又是那个女人。
上次电梯事故时间短暂,他量她发现不了什么,可这次不一样。
虽说槐树下并未试探出不对劲之处,她对他的反应与之前如出一辙,可顾长挚就是不放心。
应该是非常不放心。
他恢复正常时被她牵着跟遛狗一样到处跑什么鬼?
吃了雄心还是豹子胆,就她?
一脚狂暴的踢开房门,顾长挚猛地将外套砸在地板。
霎时一坨玩偶瞬间从上衣口袋掉了出来。
顾长挚看着甭提多碍眼。
他从西服上踩过去,一脚飞起,踹起地上的南瓜人偶,见它高高抛起,重重坠落到垃圾桶边,顾长挚稍微解气的冷哼着别过头……
一周转瞬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