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小饼相视一笑,都觉得范进一脸憨态,性格颇为可爱,是个十分值得深交的人。
他带我们走进了一栋古色古香的别院,先招呼我俩坐下,又自己拎着茶杯给我们续上水,坐下来翘着二郎腿说道,“唉,要不是为了替你们引荐,我是真不想回这个家,看见门口那帮下人了没有,没次见我都跟旧社会伺候地主公一样,一口一个少爷,叫得我是鸡皮疙瘩起一地。”
我哈哈大笑,说老范你这样讲就不对了,人家尊敬你并不是什么坏事。
范进翻了翻眼皮,说鬼扯,这些人是尊敬我吗?分明是看中我家钱了好不好?当面一口一个少爷,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
范进出身富贵,却有着“活土匪”一般的气质,配上这幅长相,看起来颇为滑稽,我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让这位富贵公子哥养出这么独特的气质,不过这性格对我而言反倒十分讨喜。
既然彼此熟络了,我也不跟他客套,讲话也随意了许多,就说你丫家里这么大的财力,会遭旁人惦记也在情理之中,怎么,看你好像生活得一点都不习惯?
范进说我从小都不在家里住,是跟着奶娘过活的,当年我那死鬼老爹因为一点小事跟家里闹翻了,一气之下带着我离家出走,没想当途中染病归西了,我就一会跟着奶娘生活。之后传来我爷爷病逝的消息,大伯又亲自把我接了回来,非要我当什么少主人,嘿,小爷我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逍遥惯了,一回到这个家,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哦”了一声,说难怪,这可奇怪了,你大伯自己没有子嗣吗,为什么要接你回家做继承人呢?范进说我有六个姐姐,两个妹妹,都是大伯生的,他这人是个老传统了,一直觉得女大不中留,还得是儿子才能传承家业,偏偏他在外面找的那几个娘们又不能生,没办法,只能拿我当儿子养了。
范进的表情同样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说小寒你别介意,莫晗这小子从小就性格古怪,不通人情,不过有本事的人都这样,脾气怪得很,他从六岁起跟着莫大先生学习制器,别看他年少,可对制器这一行却有着独到的见解,我伯父曾经说过,莫大先生百年之后,金陵第一制器大师的名头,仍旧还会落在莫家头上。
我倒不是介意这个,只是觉得这位莫晗小哥前后的态度变化有点快,让人适应不过来。
之前扣门的时候,他对我们还算彬彬有礼,礼数做的十分周全,可为什么一听说我要请莫大先生出手,脸色就跨得这么难看,这其中必有缘故。
我将心头的疑惑讲出来,张小饼随即说道,“对了,刚才莫晗小哥劝莫大先生不要答应我们的时候,曾经说过毒火之症,这是什么病,莫非很厉害?”
我们都把目光转向了范进,他家的龙兴阁与莫大先生交情匪浅,常有生意上的往来,彼此也是世交,想必会清楚这其中的故事。
然而他却连连摇头,脸上肥肉也跟着在抖,“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老实说,我大伯和莫大先生相交莫逆,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当初从我爷爷手中继承下龙兴阁,大伯独木难支,若不是靠着莫大先生在背后支持,我们的生意也维持不下去,或许这中间的缘故,我大伯会知道一些。”
我立刻说道,“老范,我和小饼能否拜会一下范阁主,请他为我们答疑解惑?”我们此来是求人帮忙的,虽说莫大先生答应了替我打造雷击木芯,可他侄儿的态度却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莫晗看着并不像那种性格桀骜的人,没准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受了人家的帮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假如莫家真有什么难处,不消莫大先生开口,我自然也该尽一尽力才是。
范进说这个当然,我和两位一见如故,正打算邀请你和小饼去我家做做客呢,既然你主动提出来,那正好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