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受不了老爸的碎碎念,直接把电话掐掉了。
丢掉手机,我捂着脸坐在床头,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老爸那边好糊弄,不管混成啥样,我都是他亲儿子,顶多回家挨几脚飞踹,可联想到顾雪,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女人温柔、善良,我欠她许多,这些债,我不知道该怎么还,她怎么还找到我老家去了呢?
张小饼贱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小寒,你小子艳福不浅啊,顾雪可是个大美女,长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人家能看上你,是你福气啊!
我打电话的时候,张小饼一直在旁边偷听,听得一清二楚。
我说你丫滚开,我正烦着呢,就你嘴巴碎!
他说你有什么可烦的,最难消受美人恩啊,我要是你,今晚就托陈斌买张机票,明天一早就能返回东营,陪着大美女滚床单去了。
我说这现实吗?
张小饼说有什么不现实的,顾雪拿什么对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别特娘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净让我这条单身狗眼红。
我说小饼,你觉得现在的我,配得上跟顾雪谈恋爱吗?
张小饼没吭声,好半天才说,男欢女爱嘛,情绪到了自然就好,何必为那么多世俗观念所牵绊?
我说你丫说得轻巧,拿出世人的嘴说当世人的话,就咱俩这样,有了上顿没下顿,得罪那么多人,还得整天提防被人砍,一身的血,朝不保夕!你觉得顾雪合适找我这样的?
我觉得人生之幸事,就是老天爷让我遇到了张小饼,尽管这丫的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贪财、好色、猥琐,牛波伊吹水能上天,但他心中有一颗正直的道心,能够为了正道、公义两肋插刀。
假如没有他,或许我早就化作一堆黄土,连尸体都晒干了、烂透了,也正是因为他,我才能走上修行正道,而不与歪门邪道为伍。
可牛皮就算吹破天也没用,我和张小饼豪气万丈,一番赌咒发誓那是热火朝天,一旦落实到实际行动上来,一切又重归,同时犯了难。
这家伙是个外籍人口,没有经过海关登记,查不到出入境记录,更加没有身份证件,这湘西小城规模虽然不大,好歹也有几万人口扎堆其中,城外又是一片林荒海洋,想在人海茫茫中捞出一个凶徒,哪有这么简单?
再厉害的对手,我都不怕,遇上了无外乎两个字拼命而已,可查找凶徒的事,就不是我俩所能擅长的了,一切回到源头,我俩只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老马和陈斌,说你们能不能找到那个家伙?
老马掐着大腿说找,必须找,还有小半年我就该退居二线了,这狗、日的一天找不到,让我拿什么躲进办公室,舒舒服服喝茶养老?
陈斌也拍着大腿说,“没错,这案子已经引起了上面相当的重视,我可不想一辈子待在镇上做个小民警,就算不为前途,也得对得起这身皮啊!”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愤慨情绪,老马召集人手,回了警局召开动员大会,我和张小饼毕竟不是体制内的人,所以就没跟着上去,被陈斌安排住进了县城招待所。
陈斌给我俩一人发了一部新手机,告诉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但最好不要离开县城,只要警方找到嫌凶,立刻就会联系我们。
我们都点头表示同意。拿到新手机,我迫不及待装上电话卡,想着这两个月一直在亡命奔逃,又是刀山又是火海的,都来不及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
我爸年轻时下矿给砸伤过腿,后来虽然治好了,却留下点残疾,西南地区湿度大,也不晓得他老寒腿怎么样了,再有就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六月份一过,高考也早该发榜了吧,我都一直顾不上打电话问问,他到底考没考上自己想去的学校。
回想老家仅剩的那个亲人,也让我一颗逐渐麻木的心,多出了几分暖和劲,赶紧拨通了我老爸的手机号码,半晌后,才传来一道熟悉中略带沙哑的声音,“找哪个?”
我说老汉,是我撒,家里啥子(什么)情况哦?
我爸听到这声音,好像愣了一下,没一会调门就拔高了,几乎是吼着在跟我说话,说马勒个巴子,你个狗崽子还晓得跟老子打电话,你朗格(怎么)没死在外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