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眼珠子鼓得很厉害,眼球上的血丝像树杈子一样密集,当我定睛往下瞧的时候,尸体的眼珠子也转过来,恰好跟我对视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我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大姐……”我嗓子眼好像卡了什么东西,咳也咳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冷汗瞬间爬满了整个额头。
咯咯……
尸体眼珠子外翻,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好像要慢慢坐起来。
我赶紧把手伸出去,食指和中指并屈,点在尸体的额头上,强行将她按回草席。
这会儿尸体的眼珠变得更加粘稠了,血糊糊的,淌出了两行泪,沿着腮帮子往下流,发情的脸,看得越来越狰狞。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想着什么好怕的,默念《三世静心咒》,将复杂的情绪全都排出脑海之外,顺手抓起了一把黑泥,朝着尸体眼窝上抹去。
死者生前含冤,流出血泪就是起尸的第一个征兆,我用观音土封住她的双眼,她便找不到返回阳世的路,否则一旦被女尸记住长相,这辈子可就跟定我了。
封住眼角,女尸的眼皮子慢慢合上了,可鼻翼却动了动,“嘶嘶”声传来。
我只好摸出两枚铜钱,轻轻用手撬开了尸体的下巴,将两枚铜钱塞进她牙根,轻轻将嘴巴合上。
铜钱锁阳,五行属金,历经百人之手,所以阳气很重,用来镇压邪祟,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而口中被我塞住铜钱之后,尸体颤抖的频率也渐渐变小了下去,我长舒一口气,正想说张小饼这个死鬼,怎么还不来帮我?就觉得脑门上凉凉的,伸出了一只冰冷的爪子。
这一抬头,我就看见一副了让我做恶梦的场面。
在我脑门上凭空多出了一只惨青色的手,正揪着我的头发,使劲往上提!
油灯下一切都是灰暗色,我满肚子疑问,一直憋到现在。
张小饼就蹲在一边,自己捧着个罗盘瞎捉摸,我实在忍不住了,就问道,“小饼,你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不去追凶,却把咱们留在这儿守着灵堂,给寡妇烧纸钱,陈斌对你挺有意见的。”
张小饼嘿嘿笑道,“你别听陈斌的,这老小子就晓得干着急,让他破个案,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算咱们全都追进了深山,又有什么用?这老林子林荒寂寂,还能摸出个屁来?”
我说话是这样讲没错,可咱也不能守着火盆,干等着吧,这大姐为了保护亲生儿子,死得这么惨了,你守着尸体不难受,总得做点什么,告慰她在天之灵。
张小饼说我不正在做吗?你先守着灵堂,我上外面开闸放放水!
张小饼说着就站起来了,捧着罗盘走出了灵堂,夜晚一片死寂,就剩我对着一具尸首,不停给火盆里添纸钱,林子里风声呼呼响,气氛怪吓人的。
等了许多时,并不见张小饼回来,我就有点着急了,正想出外面寻人,又觉得灵堂没人守着,对死者终究是不太好,思来想去还是耐着性子蹲下了。
大晚上替人守灵,挺磨人的,我最晚没睡,这会儿有点困了,便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烟。
将烟嘴凑进嘴里,我又伸手去摸打火机,可这一模,手上却抓了个空。
奇怪……我明明记得打火机就放在脚边的。
我也没多想,就站起来,走到了灵堂下面摆放香烛的地方,对着尸体摆了摆手,去摸香烛下的火柴盒,刚把火柴盒拿起来,都没顾得上拆开,就听见“嗤”的一声,我背后的火盆居然灭掉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放下火柴盒,转身过去检查。
火盆里的黄纸全都停止了燃烧,熄灭得很彻底,门口一卷冷风吹过来,将压在下面的黄纸全都掀开,围绕着灵堂,不断地打着圈,到处飘来飘去。
换了是以前,遇上这种情况我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可跟着张小饼修行这么久,我早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听见点动静,就会喊爹娘老子的人了,咱大小也是个修行者,这点小场面,没啥吓人的。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我到底还是有点毛毛的,坐在了一根凳子上,深深嘬了一口烟蒂,
“大姐,我是上门帮忙的,你这样吓我可就没意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