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当下,我两便趟水而上,而那些蜈蚣,就像被我们吸引似的,也跟在两岸往上游爬。
我一边走,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行,必须要找出蜈蚣紧追不舍的原因,否则这么耗下去,这地方又没有其他人,我俩岂不得被困死?
由于找不出具体原因,我只能试探着,先将那块泥料往岸上扔。
蜈蚣无动于衷,不理会泥料,依旧跟着我们。
李尧见此,道:“要不……你把那端瓶扔出去看看?”
我一噎,道:“别闹,这玩意儿,人家光是工钱就给了我不少,这要是摔坏了,我怎么赔得起?”
李尧道:“你可不能掉钱眼里,光想着钱,不想着命,我可不想陪你死。”
我看了他一眼,无奈,便道:“再坚持坚持,看看情况,实在不行,我再扔。”
李尧勉强同意,黑着脸跟着我往上游淌水。
地势凹凸不平,泉沟里时深时浅,浅处刚到小腿,深处能到胸口的位置,一番折腾下来,我俩浑身都湿了。
夜风往身上一吹,冷的人直打哆嗦。
越往上,路越艰难,我问李尧这泉沟的尽头在哪儿,李尧道:“不知道,没找过,你说这些蜈蚣长这么小,怎么体力这么好,都两个多小时了,还跟着我们!”
我见李尧冻的嘴唇发青,也有些不忍了,刚琢磨着,干脆将端瓶连带着木匣子扔出去试试,便见上游尽头处,出现了两块巨石。
这两块巨石,镶嵌在山体中,巨石中间,有个三角形的洞口,泉沟的水,正是从这洞口中流淌出来的。
此刻,手电筒能照到的地面,几乎都被蜈蚣爬满了,手电光打进洞口中,没能探到底,这出水的洞口,看起来挺深的。
我心下一动,冒出个主意:“不如进里面看看,没准儿会有其他出口。”
李尧一噎,怒了:“你没发现吗?你看那些蜈蚣。”他示意我看,道:“前面两块石头,它们完全可以爬在洞口堵我们,但是它们去了吗?没去!”
他这么一提醒,我发现还真是如此。
李尧在山里钻的多,有经验,于是说道:“这说明,里面肯定有它们的天敌,最常见的就是蛇,我给你打包票,这里面十有八九,有蛇窝,进去不是找死吗?”
说话间,他打了个哆嗦,彻底和我翻脸了,伸手来抢我的背包:“你把那玩意儿给我扔出去!小爷不想冻死在这水里!”
我心下叫苦不迭:这可是修补费就二十多万的东西,要是砸了,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啊!
私心之下,我根本不想扔,便在水中和李尧争夺起来。
我仔仔细细找了落款,但这窑厂领导很谨慎,只写了这么一段交待文字,并没有留下落款一类的,估计是担心东西落在其他人手里,将他给牵连出来。
弄明白缘由,我放下心来。
这一晚上,可真够让人提心吊胆的。
李尧松了口气,也一屁股坐地上,说道:“给你出活儿那人,难道没有提醒过你这事儿?”
我道:“没有,如果有,他应该会告诉我,八成,他自己也还不知道这事儿。”
李尧摸着下巴琢磨:“那说明,这东西,到你雇主手里的时间不长。”
我道:“不一定。”
之前在城里待着,房间密闭,屋内很少有自然风进来,大部分时候,我也将这金丝铁线放在木匣子里锁闭着。
若非这次将它带入山里,山中没有空调,需要开窗通风,估计这端瓶的古怪之处,我也无从得知。
李尧闻言又道:“哎,那些蜈蚣,会不会也跟这瓶子有关?”
我吃不准,道:“这很难说,听闻苗族的操虫术,就能以特定的音频,与昆虫做沟通,达到控制毒虫的目地。这端瓶靠的是‘地籁自然’之音,怎么能做到吸引昆虫?世间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李尧道:“那么……吸引蜈蚣的,可能另有他物?”他一脸怀疑的看着我,显然,有了端瓶这事儿后,他将一切古怪都联想到我头上了。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从我包里翻出那块泥料,道:“这泥料没烧出来前,啥事儿都没有,烧出来后,蜈蚣就来了。不是端瓶的缘故,会不会是它?这泥料的配方比例是什么?”
他这么一问,我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下,这泥料里,我确实还加了些其他东西。
我家有一本祖传下来的古书,名为《开物集录》,是一本手写的线装稿,按照爷爷的说法,是打太爷爷的师父那一脉传下来的。
这本《开物集录》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部记载的是手艺活儿,相当于一本锔匠的教科书;中部记载的是我太爷爷这一脉,发生过的重大事件;下部记载的则是一些秘法。
这相当于手艺人的压箱底宝贝,爷爷传给我时,千叮咛万嘱咐,其间辛秘,不可示人,只能传给子女或者亲传弟子。
现在这行当,我自己都快饿死了,谁愿意来当我弟子啊?至于子女,先别说我还没对象,即便真有对象,生了儿女,那也得让儿女自由发展,做他们自己想做的事儿,哪能逼着他们跟我学手艺啊。
因此,这本《开物集录》,虽然已经被我自己给翻的滚瓜烂熟了,但我却没有将它再往下传的打算,而是当了压箱底的东西。
这书的上部分保存完好,中部和下部分,估摸着是太爷爷那一辈没保存好,看起来像是被蛇虫鼠蚁给啃了,因此内容不全。
在下部中,记载过一个‘膨胀法’,可以增加泥料的密度。
我前几天试验泥料,没能成功,便用膨胀法,往里面多加了两样东西,一样是硼砂、一样是葛根灰。
但这个膨胀法的配方并不全,所以我只取了里面的两种料。
莫非是因为我瞎琢磨,导致配方出了问题,引来了这些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