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瞪着他紧抿了唇,过了好一会儿,她举着小拳头捶他的胸膛,“叫你坏,叫你坏!”
湛煊见她肯打他,顿时乐开了花。站在那儿任由她捶打,又心疼她打着手疼,还一个劲劝她拣东西打。
湛莲又哭又笑,最后打累了,扑进湛煊的怀里咬他的脖子。
湛煊托着她的臀儿将她一把抱起,伸手扶着她的后背,以便叫她更好用力。
湛莲却舍不得使劲了,她抬起头,抵着他的额与他对视,眼中波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
湛煊一颗大起大落的心总算稍稍踏实,大掌上滑,扣着她的后颈就想亲她,湛莲却将手捂在他的嘴上,不叫他亲。
“阿煊,你心里头……想着我么?”湛莲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轻轻缓缓地问他。
“只想着你,再不曾想别人。”湛煊吻着她的手心,与她痴痴相视。
湛莲终于粲然而笑,“我也只想着你,再不曾想别人,也不许你想别人。”
湛煊先是一愣,忽而眼中乍起光彩,“莲花儿!”
她这是……!
湛煊是真不愿抱别的女子。自从拥有了宝贝莲花儿,他一颗心被占据毫无空隙,旁的任由她美若天仙亦或满腹经经纶,他皆无一丝绮念。
他不让湛莲孕育龙胎,全是因为害怕失去湛莲。
湛煊此次出征,行军途中偶遇大雨,湛煊寻得一间破庙避雨,里头恰巧有一个大肚子农妇,她原是为劳作的丈夫送饭,不慎遇雨滑了一跤,动了胎气。湛煊一踏入庙中,乍见农妇汗水涔涔满脸狰狞,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待看清缘由,他立即叫随行的太医进庙为其接生。紧接着漫长的两个时辰,湛煊站在破庙门边,足足听了两个时辰那生孩儿的农妇的惨叫。倘若不知真相,无人怀疑那里头是一场酷刑而并非生子。在此之前后宫足月诞子,湛煊从未去守,总是等人来报了喜再去探望。那是湛煊头一回亲眼见到妇人生子,直至雨歇,那农妇仍未能生下孩儿,赵柱子请他赶路,湛煊却神使鬼差地叫大军先行,自己仍留在破庙中等待。直到夜幕降临,农妇的叫喊渐渐哑了,甚而有那么一会儿没了声响。
分明是一个素未谋面的村中农妇,湛煊却莫名提起了心。就在他想开口询问之际,一声划破天际的尖叫骤然而起,连夜空几乎也撕裂开来。紧跟着,是稚儿呱呱坠地之声。
湛煊被因这一声震惊非常。那是何等歇斯底里地叫喊。他从不知道,妇人诞下子嗣,竟是如此艰难!
哪知他已然惊骇,却不是事儿的结局。那农妇拼了命生下一个男婴,流血不止,竟就那样死了。
湛煊命人安葬了农妇,派人去寻了这婴孩的父亲,心中仍动摇不已。那农妇一只胳膊比莲花儿两只胳膊还粗,她的身子定比湛莲康健,又未曾换魂换魄,她都为生孩儿丢掉了性命,更何况附在她人身上的莲花儿!
怪不得许多女子因生子丢了性命,他原只道调理不当,不料生子竟是如此凶险之事!倘若莲花儿若有了身孕,岂不必死无疑?
这念头一旦埋进了湛煊的脑海里,便再也丢不去了。反而随着日积月累,他愈发笃定叫湛莲诞下皇嗣便是要她性命,即便她能九死一生,也恐怕魂不附体,再回不来……这般一想,湛煊哪里还敢叫他莲花儿怀喜?
可湛莲若为皇后,岂能无子撑腰?他能护她一辈子自是好的,可若是他驾崩在先,新皇登基,她这无依无靠的太后如何在后宫立足?恐怕他还未死,莲花儿就处处遭人诟病了。
湛煊自不许这等遭遇发生,却也不敢直言告诉湛莲。一来他不愿将这等怯弱说出口,二来他太过了解他的宝贝心肝。莲花儿定然不会顾及他的担忧,她定会笑话他庸人自扰,并且想方设法为他生下皇儿。
他打定了主意要隐瞒到底,加之陈墨一事,他便顺水推舟。原以为湛莲得知他纳妃顶多发发小脾气,他哄一哄也就过了,谁知她竟然胡思乱想误会至此!因他得意忘形,认为他是为了她好,她乖乖儿听话便成,才不当一回事,不料居然造成这等恶果。思及她方才的脾气与那冰冷的眼神,湛煊惶恐难安,“莲花儿,是我太过自以为事,不曾顾虑你的心思,我知错了,你莫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