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莲听了这话,本应高兴,却不知为何,失望之极。
门外有大臣求见。湛煊如今撤了首辅一职,又经由水道之事,愈发不相信他人,因此许多事儿都亲力亲为,政事更加繁忙。他又哄劝两句,看了看外头不知何时又飘下的雪花,交待叫她在宫中留宿,便出了内殿,往议事殿而去。
湛莲在殿内讷讷站了一会儿,却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顺安自外头进来,轻轻唤了她一声,湛莲这才回了神,也不理会顺安,径直便往外走。
“殿下,殿下,您去哪儿,奴才替您准备了轿子!”
湛莲置若罔闻,鹿皮小靴缓步踏下积雪的台阶,在浅浅的白雪上留下一串脚印。
顺安眼皮子跳了两下,总觉着莲花殿下与平日有些不同,他正要追上去,却又被人叫住,再一转眼,已不见了那抹倩影。
喜芳蕊儿两人守在御殿外头,原是见平南王面色平静而出,心中便有些着急,这会儿见着主子出来,忙一左一右地围了上去,喜芳打伞蕊儿递手炉,关心地问着事情经过。
湛莲不发一言地朝前走,眼睛虽直视着前方,却不知已神游何处。
二婢面面相觑,只得闭了嘴跟在身侧。喜芳还一面走一面为她将帽子戴好。
主仆三个并几个陪伴的宫仆,一路默默无语走到小西门,一脚刚踏出门槛,后头又传来急匆匆的叫唤,连叫了湛莲三声,湛莲仍没听见似的,还是喜芳在耳边又唤两声,湛莲这才回过神。
她一转头,却见宁安宫的太监气喘吁吁地朝她下跪,说是太妃有请。
湛莲看看时辰,按理这会儿母妃应在佛堂里头,怎么又知她进了宫中?略一深思,便知其中缘由。
旁人她还可不理会,然而对方是自己母妃,湛莲惟有应承。她重新踏回皇宫,随着小太监前往宁安宫。
宁安宫仍与往时一般清冷,湛莲进了淑静贵太妃常待的内殿,只见太妃一身素布棉衣,手捻佛珠闭目念经,不知是否刚从外头进来,湛莲见母妃的脸色与外头的白雪几无二异了。
湛莲向太妃请安,太妃喃喃念完了一段,睁开眼却不似平常和蔼。
“跪下。”她冷喝道。
湛莲抿了抿唇,依言在冰冷地上下跪。
“你不是身子不适么,怎地又进了宫来?”
“我有一件要紧事求见陛下,故而再次入宫。”
太妃捏紧了手中佛珠,“要紧事,你倒有许多要紧事与陛下商议,我且问你,先前天家追着你出去,拉你去哪了?”
“……陛下带我去了开明殿。”
“做什么去了?”
湛莲略为难堪,咬唇不语。
太妃猛地一拍榻上小案,“我问你做什么去了!”
洪姑姑忙领着一郡宫婢跪下了。
湛莲身子轻颤,默了半晌低头道:“陛下有话交待于我。”
“什么话?”
“太妃娘娘息怒,陛下有旨,暂不可说。”
淑静贵太妃腾地站起身来。“你莫要还拿陛下作盾牌!我且问你,说的是否是立后之事?”
湛莲复而不语。
太妃提高音量,“你是不是想当大梁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