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也急急上前劝慰,还分神请湛莲看在娘娘病中失态的份上,莫要怪她方才的失礼。
湛莲充耳未闻,她拧眉听着杜谷香伤心欲绝的哭声,心中越发难受。
杨柳阿柒两个妾室又匆匆而入,见状一同上前劝慰,杨柳手里拿捧着参茶,被杜谷香拿过一把往她身上砸去,“滚,都滚!”
那热茶全都洒在杨柳身上,杨柳惨叫一声,直呼好烫。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湛莲不可思议瞪着杜谷香,脱口而出,“杜小胖,你居然拿下人撒气,也是愈发能耐了!”
杜谷香猛地抬头,“不准叫我那个名字、谁准你叫我那个名字!”
“我怎么叫你,还要被你准许么?”
杜谷香浑身一颤。熟悉的一幕再次重现,让她几乎不知所措。
当年她极厌恶旁人叫她这名儿,偏偏永乐爱与她玩笑,有一日她愤愤指责,永乐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也就是那句话让她们的情谊差点消散,她认为湛莲不过是将她当作闲暇时的玩伴,并未将她当作真正的友人,才会以势压人侮辱于她,因此她许久都托病不曾进宫伴驾。谁料一日湛莲竟自宫中传来一封亲笔书信,因那事与她诚挚道歉,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末了还说想念于她,让她明日务必进宫。她第二日一大早就进了宫去,在菡萏宫与永乐抱作一团,又哭又笑。
眼前这人分明是全雅怜,是从未在永乐身边待过的女子,就连全皇后也未必知道此事,她究竟是如何得知?亦或她只是偶然才说出这样的话语?
杜谷香一时迷惘之极,甚至忘了哭泣。
湛莲将奶娘等人一并叫退,奶娘犹豫地看了杜谷香一眼,她却还愣愣不理会。湛莲道:“你还怕我吃了你的主子不成?”
奶娘陪笑两声,只得退下。
待人全都走了,湛莲也不说话,只坐上床边,直直盯着她。杜谷香擦擦眼泪,拭去眼中模糊,与她对视。
“她?”老王妃脸色一变,“她……身子有些不俐索,正卧床休养,因此不能出来见客。”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
“哈哈,不打紧,不过风寒罢了。”
“唉,定是平日里疏于保重了……我既来了,便去看看小王妃。”
“公主太客气了,我那儿媳的风寒容易过病,还是下回等她好了,再让她去公主府拜访可好?”
“不打紧,我与小王妃素来交好,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湛莲站起来,“王妃留步,让底下人引我去便成。”
老郡王妃着实不知自家儿媳怎会与康乐公主交好,但见湛莲说得恳切,她也不便强拒,只能交待自己贴身大丫头一句,让她带领湛莲去往杜谷香的院子。
这平南王府上回便来过,湛莲没甚稀奇,她一路上想着心事,很快便到了后院。
杜谷香的院子就在上回芳华县主办投壶大会的大柳树正后头,今日不同于那日的热闹,安静得出奇。
湛莲一行人轻轻缓缓地进了院子入了正堂,早有奴婢过来通报,两个妾室模样打扮的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迎了出来。
杜谷香与湛烨定亲时,湛烨并没有妾室,湛莲打量二人,心想这两人应是阿香嫁过来才收的,莫非是阿香帮烨哥挑选的?
湛莲不免多看两眼,这两个妾室都十分矮小,一个到她肩膀,一个才及她的胸口,湛莲暗自好笑,阿香这是拿绿叶衬她这红花哩。
两个妾室一个自称阿柒一个自称杨柳,引着湛莲进了内室。
里屋极暗,窗阁都闭得严严实实的,大白日地还点着蜡烛。杜谷香靠在红木雕花架子床的床头,后头垫着鸳鸯枕,身披一件外衫,嘴唇与脸色一般苍白,她见湛莲进来了,神情也没有多大变化,冷淡地看着她。
“康乐公主专程来探望我,我却因病不能起身迎接,还望贵客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