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皇后道:“母亲,本宫怀疑此人假装本宫四妹,混进宫廷之中来蒙骗陛下,你且仔细瞧瞧,此人是否本宫四妹全雅怜?”
全金氏不想果然是叫她进宫来做着天底下最难断的案子,一时冷汗涔涔。
湛莲双手交叠于膝上端坐着,淡淡看着她叫了一声“娘亲”。
全金氏只觉眼里都花了,好似隔着一层雾,连眼前的人也看不清了。
“全夫人,这人可是你的女儿全雅怜?”明德帝也问出了声。
全金氏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指甲盖全都泛了白色。她讷讷地看着眼前似熟悉似陌生的女子,脑子里却浮现着长女与全家诸人的脸庞。
“母亲。”全皇后见全金氏竟迟迟不作回应,不免皱眉唤了一声。不知怎地,她的心头泛起淡淡的不安。
全金氏一生没决定过一件大事儿,她不敢担起这份几乎压死她的事情,她选择了逃避。
“回禀陛下,回禀娘娘,臣妇看这女子与我儿雅怜极为相似,也拿不准她究竟是不是臣妇的女儿。”
“母亲?”全皇后意外喊道。
明德帝好笑,“全夫人,天底下哪里有认不出女儿的亲娘?”
全金氏一咬牙,重重下跪,“臣妇该死,请陛下降罪。”
“母亲,你怎地这等糊涂!”若不是皇帝在场,全皇后便要冲上去质问亲娘了。她说不是,她却说拿不准,她这是要害死她么!
明德帝脸色一变,“朕看你着实糊涂,普天之大,朕还从未听过,朝夕居于一府的母女居然认不出的,朕且问你,你的女儿全雅怜,她生下来,身上可有什么胎记,亦或特殊黑痣?”
全金氏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这便是有了。
全皇后道:“既然是有,为何不说来?”
全金氏道:“娘娘误会了,臣妇并不知道……”
“全氏,你抬起头来。”明德帝带着威仪轻缓道。
全金氏依言抬头,颤颤直视天子。
“朕是谁?”
“陛下是大梁朝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
“那你还敢在朕面前不吐实么?这欺君之罪,你一人担得起么?”
“陛下息怒,臣妇说,臣妇说,臣妇的女儿雅怜,后背脊骨处有一处凹窝,那凹窝上头一寸,有一颗朱砂痣。”
全皇后喜上眉梢,陛下果真还是信任她。
“那臣妾这就……”
明德帝抬手打断她的话,“既然如此,朕有一个想法。”
湛莲侧目而视。
明德帝瞟她一眼,继续道:“所谓知女莫若母,皇后既然认为康乐并非全雅怜,不如明日就宣全夫人进宫,当面对质,如何?”
宣母亲进了宫来……全皇后心思浮动,这原就是她的打算,天家这也是正中了下怀,况且全家已然明了此事,想来应无意外。
“陛下此言公正,臣妾自然从命。”说罢她斜言瞟向湛莲。
湛莲自然不会反对三哥哥的意见,但她对上皇后视线,故意装了几分犹豫,才点头应下。
“那就明日再议。”
皇后应允,而后话锋一转,“此事虽明日再议,今日之事却不能等。即便她今日还是陛下册封的康乐公主,她也无权棒杀昭华宫的奴才,臣妾定要拿她问罪。”皇后顿一顿,“雁儿是臣妾的贴身宫女,臣妾将她当小妹妹一般看待,如今臣妾只叫她出去唤个人,竟就再也回不来了。臣妾这心里头……”全皇后哽咽。
“皇后娘娘,我是你的亲妹妹,你为了个奴才妹妹,反而来陛下面前告起我这亲妹来,我倒也是长见识了。”
“谁与你是亲姊亲妹!”
“行了行了,”明德帝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过一个奴才,犯了事杀便杀了,多大点事儿。”
“陛下……”
“康乐,”明德帝转向湛莲正经道,“下回再遇这种事儿,派人去与皇后说一声。”
全皇后闻言,差点儿气晕过去。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居然还有下次?
“陛下……”
“皇后,我看你气色不佳,还是赶紧回宫休息去罢,为这事儿又躺上个十天半月,那才是得不偿失,不是么?”
全皇后气得脸上的血色连铅粉都遮不住了。她怎能看不出来,天家处处包庇这小蹄子,连她这皇后的颜面也不愿顾了。
不过不打紧,只要不是永乐,谁人她也不放在眼里。就容这小蹄子再嚣张一日。
全皇后强忍住了怒火,她仍端庄地向皇帝行了礼,双手叠在胸前,高傲而去。
“哥哥想做什么,明儿全夫人一来,我可就露馅儿了。”
“放心,乖儿,全夫人怕是连全雅怜长什么样儿都记不全了,哪里还能露什么馅儿。”湛煊附耳过去,与湛莲低低说几句,湛莲听着,掩唇而笑。
湛煊说罢,在她耳上小啄一口。
湛莲耳根子最不经折腾,一被挨着就浑身酥麻,她娇嗔地看哥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