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煊的脑中一片白光,嗡嗡地响。
湛莲仍抽噎着,但她的唇儿仍贴在三哥哥的唇上。
她这辈子,再不能让三哥哥那般难受了。
湛煊傻了,他真傻了。他无意间动了动嘴唇,那唇儿居然不躲。
湛煊自个儿吓得退开了,他低头问:“莲花儿,你亲朕作甚?”
湛莲打了个哭嗝,不说话。
“是不是嫌哥哥话多?”
湛莲摇了一下头,抬头看着他抽了抽鼻子。忽而记起自己哭成了一张大花脸,她不好意思地低头,自三哥哥怀里退开,从枕边抽出一张帕子来,擦干眼泪,挑眼看着三哥哥哑着声道:“哥哥把耳捂住。”
“为何?”湛煊傻傻问。
“我要擤鼻子……”
湛煊听话地作势捂了耳朵,还侧过脸去不看她。
湛莲秀气地擤了鼻子,将帕子扔进底下的痰盂里,这才跪坐在湛煊面前戳戳他,“我好了,哥哥转过来罢。”
湛煊转回头,见刚刚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已素净如昔,鼻头和眼眶还红红地,眼里还泛着莹莹水气,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湛莲痴痴地看着哥哥,梦里的最后一幕仍历历在目,她不免又酸了鼻子。
“哥哥不亲亲我么?”她问。
湛煊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莲花儿说什么,叫他亲她?
这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是天要塌了?
“我这回不咬舌头了。”娇人儿又添一句。
湛煊深深倒抽一口气,这是允许他亲嘴儿!
他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又怕过了这村就再没这店,决意不管其他,亲了再讲。
他缓缓倾身,凝视着湛莲偏头靠近,在离她的唇儿只能放下一个小指头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她不闪躲,湛煊的喉头滚动两下,向前轻吻她一记。
四唇相碰的触感让湛莲害羞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眼看他。
湛煊与她四目相对,再亲她一下,湛莲仍闭了闭眼,小嘴儿微微撅起,好似回应了他一下。
湛煊呼吸变粗,他亲一下,再亲一下,便贴在那红嫩的小嘴上不肯离去了。他的嘴唇张开,将她整个小嘴儿含进嘴里吸吮,湛莲发出轻轻的呜咽声,大掌上滑扶上她的脸庞,拇指在那滑嫩的颊上轻抚,湿热的大舌伸出,这回那小嘴儿竟微微张开,顺从地默许他的探入。
这还了得?湛煊低吼一声,深深吻住她,抱着她一同倒入大床。
湛莲跟在湛煊的后头出了泰和殿,她看向大步朝前走的哥哥,心头有些莫明。
“莲花儿。”湛煊突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仍是湛莲常见的温柔模样。
顺安见二人说话,急忙拦住随侍一齐退了三步。
“嗯?”
“莲花儿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去和亲的。”湛煊注视着她柔声道。
“我……”湛莲摇摇头,欲言又止。她仰头看着三哥哥。她其实愿意去,并非她一时冲动,她做为公主,一直有这类似的想法,这是她尽己之力能为百姓做的事儿,但她这会儿说不出口。
湛煊凝视着她,眼底似有千言万语,他喃喃如若自语,“生离与死别,又有何区别?谁还让朕经历一回,朕也活生生地刀刀剐他的心。”
湛莲的心猛地莫名颤抖。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让她心儿不住颤抖。并非因哥哥话语血腥,却是因他轻描淡写的……刻骨之痛。
三哥哥对她……
湛煊见她脸色怪异,摸摸她的脸蛋,又握握她的手,皱眉道:“冷么?穿这些太单薄了些。”说着他便招手叫顺安拿披风来。
湛莲回神轻笑,“哥哥犯傻了,我现下是个小太监,哪里能披你的披风?我就这回去了。”
湛煊苦笑一声,“才来就要回么?”
湛莲抿了抿唇,看着湛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三哥哥,你……”她欲言又止,一颗心仍因方才那句话而滞闷。
“嗯?”
湛莲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
泰和殿的大臣追了上来,湛莲默默走了。
回了公主府,喜芳见湛莲气色不太好,请她早些用晚膳歇息。湛莲依言,随意用了一点膳食,沐浴后便躺在了床上。她侧躺着拿出片刻不离身的玉璧细细摩挲,看着看着便陷入了沉睡。
她做了一个梦,湛莲知道自己正在做梦,因为她还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在梦里,她仍是最受帝宠的永乐公主,她并没有在十五那年死去。她渡过了那场劫难,身子愈发地好,三哥哥终于履行了承诺,带她出宫去放风筝。她在宫外遇见了孟光野,她对他一见钟情。
母妃与三哥哥商议她的婚事,她含羞带臊地向哥哥暗示要嫁孟光野。三哥哥起初十分生气,但后来不知为何,虽不高兴,仍板着脸同意了。
三哥哥为她重建了公主府,将孟光野招为她的附马。大婚时,她欣喜不已,却忽视了多日未展颜的三哥哥。
她与孟光野成了亲,两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只是三哥哥总是看孟光野不顺眼,处处刁难于他,她心疼不舍,跑去与哥哥理论,只是她愈护孟光野,哥哥就愈生气,她只觉哥哥不可理喻,与他愈吵愈凶。
三哥哥将孟光野调离了帝都,她舍弃了公主府的舒适,与孟光野一齐离开。
出城那日,三哥哥私服骑马追来,高坐大马看着马车里的她,咬牙切齿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忽而觉得难过。
与孟光野在外城定居,日子平淡舒心,只是她离开得愈久,愈发想念哥哥。她后悔与他争吵,后悔不辞而别,去信请他原谅,三哥哥一如既往地轻易与她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