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含苞待宠 读读 3959 字 7个月前

当爱若性命的珍宝被他人觊觎时,大抵总有两种念头:将宝贝藏起来,杀了觊觎之人。高枕无忧。

湛煊不能免俗,他凝视湛莲娇羞带臊的模样,不过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他心中已做了决定。他的笑容愈发地大,“怎地,朕的莲花儿大了,学会害臊了?”

“我哪里害臊,三哥哥净瞎说。”湛莲甩掉大手。

现在是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无怪乎女儿外向。

湛煊慢慢捻了捻残留余温的手指,垂眸遮住眼底黯黑,走至书桌前拿了一卷书轴给她,“不提这些,你且选一选封号,朕这几日便叫你从孟家全身而退。”

湛莲接过,乐得转移话题,“哦?哥哥打算做什么?”

“朕已将弹劾孟光涛的折子扔出去了,现下只等有眼色的替朕说出来……朕听说将孟光涛拴于早市是你的手笔,怎地费心去弄他,是否他得罪了你?”

“我只是嫌他讨厌,为哥哥的盘算添砖加瓦罢了。”

“莲花儿真机灵。”

湛莲一笑,她打开卷轴一目十行,上头全是些吉祥封号,湛莲自知这些三哥哥定会为她选好算好安排妥当,所以不太上心,“哥哥看哪个好就成,对了,哥哥可看见了孟光野与清远侯弹劾我那舅舅黄宝贵的折子?”

这三句不离孟光野,让湛煊很是烦闷,然而内容却无法置之不理,“你也知晓这事儿?”

“可不是?清远侯还是我叫孟家二爷去找的。”

湛煊下颚紧了紧。

“哥哥你有所不知,我那个丢丑的舅舅无法无天,居然跑到孟府去,强迫孟光野将牢里的女犯放出来,要回去做小妾!我看他横行霸道的模样,一定不是头回这么干,并且他见着我,还说要拿两个小妾把我交换了去。”

“什么!”湛煊本是一心两用,听到此处凶光毕露,“这混帐还肖想于你?”

黄家之于湛煊,真真就是那爱屋及的“乌”,他们是湛莲外家人,湛煊便让他们一生衣食无忧,以前偶尔还从湛莲嘴里得知一点消息,后来湛莲去了,他甚而忘了还有这么一家子。

“可不是么?那地痞流氓似的,让我好生不是滋味,原来外祖母与舅母每年来,全都说的是些粉饰太平的话,他那一房一房妻妾娶进门,竟然有泰半是抢来的,甚至抢了一□□还将丈夫给打死了!真真可恶透顶。三哥哥,孟光野已把证据一同呈上来给你了,你不必顾忌我,秉公处置便是。”

“他既然这等猖狂,又对你不敬,朕定不会轻饶了他。”明德帝一看到清远侯呈上的折子与罪证,率先想着倘若此事是真,黄宝贵这行径勾当大抵有些年头了,为何朝中从不曾有人上折亦或提及?处置黄宝贵是小事,整顿遮他耳目之事才是重中之重。只是现下得知他连莲花儿都起色心,决意亲自惩治这不识好歹的货。

“嗯,只是母妃那儿,你费点心安抚安抚。”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这舅舅目无王法,杀人抢妻,胁官释犯,条条都是砍头的罪。虽然他是她的亲娘舅,可湛莲丝毫不想为他求情,只是怕母妃伤心,“不如咱们瞒着这事儿,别让母妃知道。”

湛煊应允,这倒比安抚太妃容易些。

齐相国候在门外盏茶有余,秦才人进来婉言再禀,湛莲知趣要走,并说去看一看母妃就要出宫去。

“今儿便别走了,朕让皇后安排你住在昭华宫,只当你陪快临盆的姐姐说话。”

“不行。”湛莲顿时回绝。她现在去跟皇后住在一起,不就生生成了她的出气筒,别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哦,为何?”湛煊语调平平注视着她。

“我今儿本不回宫的,哥哥非要将我叫了来。我不是在书信上都说了,我有事儿。”湛莲娇俏地福了一福,“那末陛下,莲花儿告退了。”

说罢也不等天子喊退,她自个儿便提裙走了。

湛煊先是一笑,看着她走了两步,忍不住上前拽住她,“你……”

湛莲仰头,好奇地看着哥哥,不解他为何拉住她。

湛煊深深看了她一会,才轻轻一笑,“去罢,在宫外不比宫里,断不可乱跑,嗯?”

罢了,便让她与那孟光野再相处两日,她终归是要回他的身边。

湛莲颇为无奈,总是将她当三岁娃儿。她朝哥哥吐了吐舌做个鬼脸,带着笑声轻快地跑走了。

湛煊差点又想抓她回来将她的小嫩舌一口吞进嘴里。

他心思极为复杂地站了一会,转身回到紫檀桌前,拿了湛莲先前给他的书信打开一看,凉唇勾起。

莲花儿这才回来没几日,便要他拱手让人,天底下没这样的道理。

他轻飘飘地扔了书信。

湛莲去宁安宫探望母妃,淑静太妃精神不济,与她说了两句便又要歇息。湛莲心中不忍,暗暗下了决定。

出宫的途中又被昭华宫的太监拦住,这回湛莲不去,说是圣旨叫她出宫,她不得抗旨。那太监意欲相逼,湛莲却叫他一块去陛下那儿听听是真是假,皇后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那太监见湛莲言语凿凿,只得左右看看,躬身灰溜溜走。

湛莲出了宫门,对车夫戊二轻声交待了两句,戊二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她这才踏着小马凳上了马车。

马车径直到了孟府,湛莲回院子换了衣裳,才想让人去把苗云唤来,不想她自个儿便找上门来。

“原来你就是官家赐给大郎的妻子,”苗云一见湛莲便打量她一番,敲敲自己的头,“瞧我这木头脑袋。”

湛莲道:“过两日恐怕便不是了。”

苗云顿时瞪大了眼,“你要死了?”

喜芳皱眉,为她倒茶时道:“苗姑娘,咱们主子是大家小姐,忌讳这些口无遮拦的话。”

苗云捂了嘴巴,“对不住,对不住。”

湛莲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苗云歪头,“除了这道理,还有什么能让你不是大郎的妻子?”

湛莲勾唇,“休了他不成么?”

苗云惊恐地拿手指指她,“你、你、你会遭天打雷劈的!”

蕊儿上前一步,没好气地拿下苗云的手,“苗姑娘,说话便说,做什么指指点点!”

苗云家是做白喜事的商人家,从小不识一个大字,更不懂这些规矩,她干笑两声,收了手夹在腿间。

“苗云姑娘,你且别管我遭不遭雷劈,这孟家你也看见了,孟光涛你也瞧见了,他们这般对待你,你还留在孟府作甚?”

苗云道:“我不留在孟府,我还能去哪?我是孟大郎的媳妇,既然我已找着了夫家,哪里还有离开的道理?”

“孟家不承认,你爹娘已口头毁婚,你还以为这是婚约么?”

苗云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摆手道:“我说不过你,反正我就知道一件事儿——我是大郎的妻子。”

湛莲无奈,晓之以情地柔声道:“我知道你有情有义,寻夫路上吃了很多苦头,但你亲眼所见,孟光涛不是良配,我恨不得跳出火海,你又何苦往火坑里跳?你若是不甘心,就让孟光涛送你回通州,在你父母坟上磕几个头,你看如何?”

“我不要他磕头。”

“好好,你是个好姑娘,你既有美貌,又肯吃苦,虽然年岁稍大,但对待你真心的儿郎自然不会嫌弃,我给你备下五百两银票,只当嫁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