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教主不用担心,只要玩得高兴就好。”
第二次听到这种话,苏辰真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这种昏君为博美人一笑,点起烽火台以戏诸侯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苏辰来到熊长老等人练功的地方——没错,单薄所谓的准备就是玩命似的练功,这里的“功”包括各种刀枪剑术,轻功拳法,暗器□□什么的也都包含在内。
苏辰看到一个十七八岁的长辫子姑娘,手上脖子上盘了好几条颜色鲜艳的蛇,而她手里正掐着一条赤色的小蛇挤毒液。
察觉到苏辰的目光,那姑娘抬起头看过来,朝他天真烂漫的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
“苗长老将为教主出战毒蛊比试,武林中虽说用毒的门派不多,但也总会遇上那么一两个。”单薄在旁边为苏辰解说,可能也是想让他提前了解下比试的内容,虽说到时不用亲自上场,但提前了解下节目单也能观赏的更加尽兴不是。
苏辰默默收回目光,看了单薄一眼,“苗长老?她也是长老吗?”是教中用毒的人才紧缺,所以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破格提拔?
“是,苗长老担任长老以来的二十年,教中赤练堂一跃成为第三堂门,以一堂之力威服中原大小数十家用毒门派,这次由她亲自出面,想来毒蛊的比试或可不战而胜。”单薄的声音里难得有了点赞赏意味。
担任长老二十年?
苏辰再次看了看那张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脸,更加深深地沉默下来。
观察一圈之后,苏辰发现那位熊长老的武功应该是所有人中最高的。这样一位或许是教中第一高手的人差点就被废了,居然没引起教内动荡,只有两位长老来为他求情,难道这位熊长老做人真的很差劲?
“有熊长老在,夺冠有几成把握?”苏辰一边看着教内各人的训练,一边随意地问道。
“如果展连放弃守擂的话,该有九成把握。”
守擂?那就是上任擂主?换言之,这个叫展连的人是现在的武林盟主?
苏辰静默片刻,再次问道:“如果他不放弃呢?熊长老跟他对上,有没有胜算?”
单薄的回答非常简洁,就两个字,“必败。”
苏辰顿了顿,木然地道:“明知必败还去争抢,为的是什么?重在参与吗?”
“教主可以选择不让展连出手,或者,我出手。”单薄抬起头看向他,眼神平静,苏辰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却偏偏有种这人无论说出什么都会做到的感觉。
这句话乍一听,主动权完全在他手里,他有能力或者是权力不让展连出战。但是再细一品,重点还在最后三个字。单薄的意思是,如果他出手,那么展连出不出手,胜局都在魔教一方?
苏辰默默扭过头去,很久都没有再开口,直到腿都快站麻了,准备回去,转身之际,他扔出最后一个问题:
“比试的地点在哪里?”
“天台山。”
“明天启程前往。”
“是。”
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是魔教教主的事实,便要去争夺武林盟主的宝座,苏辰面上虽然还保持着一贯的淡定,心里已是翻江倒海。然后他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不管是坐稳魔教教主的位置,还是要去争夺武林盟主,都必须得有一个前提。
——他是武功盖世的高手。
想想还真有点小兴奋呢。
虽然在这个世界醒来不到一天,但在苏辰四处闲逛的时候,他已经不只一次看到教内的人好好的路不走,偏偏飞檐走壁。站在长廊往崖下观望时,甚至在云雾中能够看到人的影子,飞来飞去不知是不是在练功,苏辰差点看成是一只鸟。
所以,照这个魔教教众展现出来的武功水准,他身为教主,总不至于差到哪里去吧?连着轮回那么多世都是弱鸡一样的人——狐妖的那世根本不算人,所以不包含在内——苏辰就算有累世的经验技能加持,也还是不太痛快的。
苏辰一路想着这个问题,最后按捺不住心中微起的兴奋,回身对跟在后面的单薄问道:“我的武功如何?”
在苏辰看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问题,一个人的武功无论是高是低,总是想要听听别人的评价的。而目前看来,这个单薄是完全站在他这一边的人,“他”指的是他自己本人,不是指魔教教主这个身份。
结果单总管听了教主猝不及防的提问,眼神有些微妙,他默默地抬起头看了苏辰一眼,然后又垂下。苏辰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便听得单总管用他淡然如水的声音回答道:“教主智计无双,以德服人。”
苏辰眼皮跳了跳,面无表情地盯着垂眸安静站立的单薄。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他是身为魔教教主,并即将要去争夺武林盟主的男人,难道竟然一点武功都不会吗?
因为德行出众,所以出任魔教教主?
苏辰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个世界具有本土特色的玩笑话。
他木然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过了片刻后,用平板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那么刚才他们说争夺盟主之位,你怎么不拦一下。”
“教主不用担心,只要玩得开心就好。”
苏辰的脚步有瞬间停顿,然后木着一张脸,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以后有问题还是不要问这个单总管好了。
苏辰回到自己那个建在悬崖边的房间后,将门一关,开始在里面检查起自己的武功来。
试着跳了下,没飞起来;以手刃劈岩壁,结果手差点拍肿连块石屑都没拍下来;推了下檀木书桌,纹丝不动。
苏辰最后看了眼墙上挂的剑,没有取下来再试一试,因为光轮剑招的话他脑子里倒是有不少,但却都不是这个世界体系里的。
一没轻功,二没内力,连力气也没比普通人大点——甚至甚至可能更差,至少苏辰觉得换个身强力壮的人来,那张檀木桌子还是能抬得动的。
实验一圈下来,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苏辰终于不甘心地得出一个结论:
——他是一名没有武功的魔教教主。
难道真的是以德服人?
苏辰撑着下巴默默地想。此时他推开了房间的后门,坐在被削平的一片光滑大石上,望着下面看不到底的深渊发着呆。这种开在悬崖之上的阳台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似乎怕住这间房的人会失足掉下去,边缘围了一层石栏杆,白玉栏杆,还是雕花的那种。
苏辰现在躺着的石床铺着厚厚的皮毛,他翻了翻,认出至少有一层虎皮和狐狸皮,再联想起博古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古玩器物,以及房间里一些其他摆设,苏辰有种自己不是在做魔教教主,而是做富贵闲人的感觉。
苏辰给自己之前的结论再加了个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