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埃里克并不是单方面地喜欢,不然安夏那孩子就可要遭罪了。
“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司菁叹了口气,最后说道,“不过,你父亲那边……”
“父亲那边,希望您能帮忙说服他。”
“这才是你今天跟我挑明的原因吧?”司菁斜眼看他。
“妈,我爱你。”
“雷蒙德比你更爱我。”
“当然,父亲是最爱您的。”司景衍笑道。
司菁带着一脸不高兴地离开了司景衍的病房,她要回家去了。
司菁离开后,候在外面的李嘉薪推门进来。
“迪兰·艾斯特让安夏帮忙求情失败后,把事情告诉他父亲了。”李嘉薪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司景衍。
“是吗?”
“你打算怎么处理?”
“听说那迪兰·艾斯特雇佣狙击手,是为了星光音乐厅的登台资格。”司景衍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伤口带起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头。
“是。”
“那就让他看着安夏拿到资格后再说吧,再此之前先搁着。”
先搁着给人一点希望,顺道让安夏把人踩了,然后在对方以为逃出生天后给予绝望,还真是司景衍的……不,应该是埃里克·海因里希的行事风格。只是——
“安夏都回去整理东西,准备长时间在医院陪你了,登台资格考核可就在半个月后了,你觉得让他旷课他还能拿到资格吗?”
“你想办法。”司景衍想也不想地把球踢给李嘉薪。
“你够了啊!你当世界音乐圣殿是什么地方?那种地方走后门根本不可能!”
让安夏好好回去上课,司景衍又有些不愿意,难得安夏主动要求留在医院陪他,他一点也不想错过这种福利。而且——安夏眼下的心理情况,也不适合让他回去上课。
“安夏拿不到资格,明年我就出资建一座跟世界音乐圣殿一样的音乐厅,他高兴什么时候上台演出就什么时候上台。”司景衍懒洋洋地说道。
李嘉薪对司景衍翻了个白眼,这意义能一样吗?
“那孩子便是安夏?”司菁收回视线,转眸看向斯帕克。
“是啊。”斯帕克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想到了自己父亲不在,母亲是讲道理的人,不会把安夏怎么样,可是算漏了女性的敏感。刚才病房里,那两人隔空相望的眼神,一点也不知道掩饰,斯帕克觉得他母亲一定是看出端倪了。
“斯帕克,我们聊聊。”
“……好。”
斯帕克垂头丧气地跟着司菁离开,李嘉薪推了推眼镜,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海因里斯家的难兄难弟,随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医院。狙击事件的调查结果出来了,在司景衍给出处理方式前,他需要负责继续盯着艾斯特家族的动向。这工作的时间可能会比预想的要长,安夏来了医院,司景衍估计一时半会顾不上搭理艾斯特家族。
病房内,安夏站在病床不远处,抿着嘴沉默着。
“安夏……”司景衍小声唤道,带着一丝讨好。
“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夏哑着声音开口道。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明明是为了给我挡枪才受得伤,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安夏恶狠狠地瞪着司景衍,“之前没受伤的时候,你不是在我面前装重伤装得很来劲吗?你不是很喜欢看我担心地为你忙前忙后吗?现在受伤了,为什么就一声不吭了?还让他们瞒着我……你是笨蛋吗?”
“因为装的随时都能好,真受伤了,你太伤心,但我没办法马上好给你看……”
“歪理……”安夏咬着唇瞪他。
“嗯,我错了……”司景衍垂眸道。
他怕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安夏难过、伤心、愧疚,还有当时他不知道那子弹有没有打中要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活下来,他若有个万一,安夏这辈子就被他的死困住了。他是想能够困住安夏一辈子的,但前提是他活着。他若是死了,那他希望安夏永远不知道这次狙击事件,忘了自己,然后好好活下去。这不是他有多高尚,他也不喜欢被遗忘,只是比起自己被遗忘的痛苦,他更心疼活在他阴影下的安夏而已。
安夏走到病床床尾,司景衍是头朝着床尾趴在床上的,安夏的影子落在他头顶,让他微微抬眸。随后他看到安夏在他面前,双膝跪在地上,伸手抱住他微仰的脑袋。
“安夏……?”
司景衍喊了一声安夏的名字,没听到回应,只感觉到抱住自己的人在微微颤抖,随后感觉到有微凉的水滴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司景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微凉的水滴是什么——那是眼泪,安夏哭了……
司景衍这回是真的慌了,他宁可看着安夏对自己大发脾气,也不愿意看到安夏哭。
“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司景衍抬手,有些笨拙地拍着安夏的后背,不那么熟练地低声哄道。
回应司景衍的是安夏压抑的抽噎。
司景衍认识安夏那么久,还从未见他哭过,他不是爱哭的性格,是这次的事真的吓到他了,他需要一个宣泄的渠道。
司景衍轻轻拍着安夏的后背,直到对方压抑地抽噎逐渐缓下来,才停下。
安夏松开抱着司景衍脑袋的双手,稍稍跟司景衍拉开距离。刚哭过的双眼泛着红,腮帮上还挂着眼泪,司景衍凑过去吻去安夏脸颊上的泪水,见他没有躲,又试探在他嘴角落下一个吻。安夏低垂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没有躲开司景衍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