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说好,因为今天是周五,所以又问:“明天需要我去接您吗?”
顾斐宁摇了摇头,“不必,明天我自己有安排。”
老赵离开后,一旁的助理跟着顾斐宁直接上了顶楼的办公室,顾斐宁接过文件后就开始着手公事,助理也一边悄悄的退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因为办公室里没开大灯,渐渐变成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顾斐宁揉了揉眉心,又点燃一支烟,但并不抽,只是看它默默的在黑暗中燃烧,那一点猩红仿佛是时间的印记,慢慢变成一截长长的灰。
一支烟尚未燃尽,便有电话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顾斐宁看了看手机上”景川”二字,很快就接了起来。
那头的男人熟稔的叫他:“斐宁,是今晚的飞机么?”
“有事需要处理,所以提前了,”他站起身来从顶楼俯视外头霓虹璀璨的世界,“现在正在盛宁。”
“要不要出来聚一聚?我在默雅定了个包间为你接风,这个点,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对方用的是肯定的语句,还真是够了解他的。
顾斐宁当然没有拒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默雅是溪城的一家颇有名气的私人会所,采用的是严格的会员制。这年头,娱乐场所都不敢大张旗鼓了,于是私人会所以它良好的保密性和低调获得了大家的青睐。
这回是顾斐宁自己开车,到了默雅后自有泊车小弟替他将车去停好。
他也是好久没来这里了,实际上阔别溪城七年,他是近半年内才开始慢慢将重心再次移到这个他长大的城市,很多地方都是靠着杜景川带他重新来熟悉。
包间还是以往的那一个,顾斐宁进去的时候好几个人招呼他,有个人说:“顾少,好久不见啊,再不回来你都赶不上我的婚礼了。”
顾斐宁一听就扯了扯嘴角:“不急,过不了三个月你就得换人。”
大家都笑,这人便是默雅的老板,也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就没见过他身边的女人三个月有重样的。但因为大家都是学生时代那会儿就认识的老关系了,因而杜景川也打趣他道:“不结婚也就算了,结了再离你不怕你妈得心脏病啊?”
“就是啊,还是说你小子把人姑娘肚子给弄大了?”旁边一哥们不怀好意的说。
那人这次被取笑了自己却很着急的替自己辩驳:“嘿!你们怎么说话的呢!小爷这次是真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下下个月的初三,”说罢不知从哪儿变出了几封铂金印字的请柬来,“届时请各位准时参加。”
从溪城的机场走出来,有一瞬间顾斐宁觉得自己并没有离开伦敦。
下午三点,遥远的天际尚挂着几朵湛蓝的云,偏偏下起了一阵细雨,想来是飞机刚落地时才开始的。
雨丝飘到了他灰色的羊毛大衣上,仿佛在迎接着他的回归。
身边的人适时的将伞撑开,替他打开车门,他坐了进去,只说先回公司一趟。
司机在前头开车,助理很会察言观色,看他上车后眉心略微舒展,想来心情还算不错,便问:“顾总,今晚秦总说要替您接风,设宴在琼林阁,您看……”
后视镜中的顾斐宁却无甚表情,淡淡的说:“推了。”
助理立刻说是,车内很快静谧无声,连车载广播都没有播放。
顾斐宁喜静,特别在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兼视频会议后,他只想闭目静休一会儿。
从机场路开出来,绕上高架桥,再下来的路便开始堵车,这突如其来的雨使人莫名感染上一种烦躁,于是喇叭声,雨声,车轮摩擦过潮湿地面的声音汇合在一起,若有人有心演奏,倒也不失为一曲交响乐。
可惜大多数人是不屑于这样的交响乐的,好不容易驶出拥挤的路段,司机老赵刚舒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将车速提起,便低骂了一句,慢慢停下了车。
一辆骚包的橙色小跑正杀出一条血路,正要拐弯的时候不小心跟顾斐宁的车同步了,两车交叉而过,就擦到了前灯的部位。
顾斐宁被打扰到,睁开了眼睛。老赵一面说:“我下车协调下。”一面将车子停到了路边。
于是助理也跟着下去,车里就只剩下了顾斐宁一人。
这下他也无法继续养神了,于是透过不断落下雨点子又被雨刷来回摆动清洗干净的窗户,看到了那辆橙色小跑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年轻女人,她穿着驼色的大衣,步伐轻快,整个人在丝丝的雨幕中显得很高挑纤瘦。
他目光随意的扫过她的脸蛋,空气是湿漉漉的,其实他并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只隐约觉得她的眼睛很亮。
而他的眼睛却仍旧有些干涩,顾斐宁又再次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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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这边没好气的下了车,走到前面一看发现自己心爱的小跑前边已经被刮出了一条长而深的刮痕,她心中郁闷,这车从国外订回来她还没开满一个月呢就破相了,这下多难看啊。
她定睛再一看对方的车,嗬,辉腾,还真是低调的奢华。
对方下来两个男人,中年男人看着像司机,另一个带着眼镜一本正经的,看来是来解决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