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上位 声声消 7128 字 9个月前

罗岑宵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黎今的,确切的说是先认识了邓小鲲。

那天邓小鲲进了店,是她去送的餐。

东西端到桌子上正要离开,就被那人给叫住了,她以为是东西上错了或者是没齐,却见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脸,那目光几乎细致到让人毛骨悚然。

她也看着邓小鲲,这人长得有几分桀骜不驯,就像沙漠里的鹰一样,是很有特色的一张脸,很帅,却也很有攻击性。

他将她如同货物般的看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几岁了?”

她傻愣愣的道:“十八。”

“啧啧,”邓小鲲打了个响指,“这么小,不过也够了……成年了。”

后头的话很轻,她没怎么听清。

此后的几天,邓小鲲天天都来,来了也就是玩电脑,吃喝东西,但都是一个人。

每次都吩咐由她送餐,却也不与她多说什么,偶尔看她两眼,带着审视的严肃,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来了一个星期后的午后,周亮又出现了。

那天不是双休天,客人很少,店里也只有她一个轮值的服务生,而周亮手中拿了个盒子,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拖地的她,就把盒子给她塞了个满怀。

那是个漂亮的铁皮盒子,上面的英文单词她是认得的,她把东西还给他。

周亮的力气却很大,这回出奇的没有听她的拒绝,“拿着吧,以后也没什么机会能给你送东西了。”

她好奇,“为什么?”

周亮有些丧气,“我家要移民了,我得去加拿大念大学,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我会争取时间回来的,你……还愿意再见我吗?”

这句话加上怀中精致的巧克力礼盒,就是十分隐晦的暗示了。

罗岑宵对上少年期待的面孔,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好好在那边学习,就别来来回回的跑了……”

他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可是没有为什么,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谈论原因的必要都没。

后来呢?

后来周亮走了,巧克力的盒子留在了她这边,他说了,一定会再见的,到时候她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她抱着盒子望着门口,却听见身边有一道声音响起:“还在看呢?人都走远了,切。”

是邓小鲲在窗边斜睨着她,那表情七分同情三分不屑,就好像他们刚刚的那一幕十分可笑。

她懒得同他争执,就要往里走,这时,邓小鲲忽然站起来,叫了一声“哥,这里!”

语气瞬间变得殷切无比,罗岑宵望过去,一个年轻好看的男人逆着光走进来。

他最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罗岑宵无法忘记那一眼,她从没见过可以将白衬衫穿的那么好看的人,领口微微松开,露出了凸起的喉结。

走近了,才看到那人的脸,所谓面如冠玉大概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轮廓很深,眼睛生的很好看,脸很小,在罗岑宵匮乏的语言中找不到更完美的词去形容他,她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包括在电视上。

只是他看上去不太好相处,整个人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这不妨碍她欣赏他的背影。

他很高,如果站在一起,大约得要仰视他,腿长,肩宽,腰窄。

“喂,服务员,来杯美式。”邓小鲲冲着她吼。

罗岑宵晃了晃脑袋,去做咖啡。

因此没看见那头的两个男人,似乎说起了什么,朝着她这边望过来,其中一道冰凉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视着她,然后对着邓小鲲道:“你就为了这个?”

邓小鲲嬉皮笑脸的:“哥,我也是凑巧遇见了,青涩了点,但瞧着不错。”

他把还有半句话给咽进肚子里了,可只要有心看,应该能看出来。

黎今抽着他递来的烟,却说不用。

邓小鲲眼珠子动了动,没再纠结这话题。

回忆到这个地方夏然而止。

罗岑宵不愿意再去想后来她跟黎今,这个她初见时觉得惊为天人的男人是怎么滚到一处去的。

该发生的事情在那年的夏天都发生了,当然,也应该死在那一年夏天。

她不该再去想当初发生的点滴,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蛰伏,令他满意于自己的乖顺,而绝不是留恋于曾经的温暖和短暂的甜蜜,因为他是个绝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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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今被小问走动的脚步声吵醒,他的头很疼,昨夜没感觉,喝酒如流水,很久没有宿醉过,头疼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小问被邓小鲲送回来,后者人已经走了,而小问在客厅里看到了好几个空了的酒瓶,就故意在父亲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因为知道黎今睡得浅,这样他就能醒了。

果然,他按着眉心从床上半坐着起来。

“爸爸,你又喝酒了!”小朋友指控道:“你都尝不出任何味道,还喝这么多酒,会死掉的!”

“只是一点点,”他的嗓子还有点哑着,听着很性感,“我不会有问题的,乖。”

小问气愤的道:“我不想做没爸没妈的孩子,我不想。”

黎今的手指离开自己的脸,摸了摸小问的脑袋,小孩的头发比大人的柔软,甚至可以感受到头皮下跳动的脉搏,那是他所制造的小生命。

愧疚和温情充斥在他的胸腔,黎今听见自己说:“不会的,爸爸不会抛下你。”

38

那男人离开后,黎今又盯着文件夹看了很久,那纸上有两张彩色的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都已经五十来岁,长得平庸而俗气,扔到了大街上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

照片底下是他们详细的资料,其中一个男人已经于去年八月去世,肝癌晚期。

而另一个——

儿女双全,日子却过的不怎么样,他的眼角有一道很轻的疤,那是当年留下的伤痕。

虽然还有一人现在仍下落不明,但好歹这一个总算确定了。

他的指尖从纸张上划过,眼底已经是一片寒潭。

黎今把东西放进了抽屉,上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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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回到s市后罗岑宵就马不停蹄的开始赶进度,昨晚她又深读了遍剧本,今天拍起来就感觉状态回来了些。

拍戏就像是念书一样,每天都需要温故而知新,否则很容易就疲了,幸好她遇上了一个好的团队。

下戏后她也没离开片场,现在的天气逐渐回暖了,坐一下午也不觉得有多冷。

乌篷船的大部分剧情已经走完,剩下的无非是主角之间的感情线,而罗岑宵饰演的角色感情线十分朦胧,直到剧终也只是稍微暗示了下,但秦粲然和陆洲就不相同了,最后的几十场,几乎场场都有他们的虐恋情深戏码。

但今天的秦粲然迟迟无法入戏,原本该是泪眼婆娑的纠缠她试了很多遍,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愣是搞得陆洲后来都没了感觉。

ng了十来次,导演无奈的将这场戏推迟到第二天,让秦粲然再酝酿下情绪,她连声说抱歉,就暂时休息了。

罗岑宵觉得不可思议,秦粲然号称人工流泪机,她曾经上过一档综艺节目,要求三秒钟内单侧眼睛流泪,她都能做到,完全不需要感情的酝酿,眼泪说来就来,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她有些担心。

秦粲然却将她拉到一边,非但没有一丝倦意和烦躁,反而整张脸都在散发出种独特的喜色,掩盖不住,她悄悄的凑在罗岑宵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罗岑宵咋舌:“真的?”

她羞涩的点点头。

“怎么这么快,之前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秦粲然双手捂脸,像个少女一样,“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罗岑宵:“……”

谁能料到分开只不过四五天,秦粲然就已经愉快的结束了单身狗的生活呢?

但女人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很有热情,还没等她细问,秦粲然就一口气全招了。

说出的那个名字罗岑宵恰好是知道的,甚至还同台过,是一个男歌手,当年还为星辰写过歌,很有才华,却很低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天都在神隐,剩下的时间是留给发专辑和宣传的日子,但她之前似乎有听说过,这位男歌手今年要开巡回演唱会。

无论怎么说,他跟秦粲然都不像是一类人,能够凑一块儿去,很稀奇。

现在娱乐圈都喜欢搞内部消化,一来大家可以互相帮助提供资源,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二来,只有身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才能理解这份工作的强度,聚少离多才是常态。

“你们怎么认识的啊?”罗岑宵好奇她天天泡在剧组里,这事情发生的也太快了些:“还是说你们之前就在暧昧了?”

“哪有暧昧,我跟他认识也不过一两个月,”秦粲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之前爱尚风艺不是搞了个慈善晚宴嘛,当时在那里认识的,他……挺吸引我的,我才知道他不是那种只晓得埋头写歌搞艺术的木头,后来那晚是他送我回家的。”

“起初以为是一夜情,成年男女各取所需,不过,”秦粲然终究是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就在你离开的那几天,确定了关系,所以,我现在不用再吃狗粮啦,老娘也有男票了。”

“那你的男神怎么办,不是说不睡到男神誓不罢休的嘛?”罗岑宵打趣道。

男神指的是霍诵承,秦粲然嘻嘻笑道:“男神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嘛,话说,承承的腿怎么样了?我刚看到你发的微博了,你昨天看他去了吧,哎,我承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发微博?罗岑宵倒是想起来了,自己的微博已经被公司给收回去了,于是说:“我的微博现在是公司在给我打理,你给我看看他们发的什么。”

秦粲然了然,随后拿出手机,找到她的主页,给她看——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内容,甚至没有一张合影,发的她送去的花束和病房里一片雪白的墙壁,内容:“小伙伴快点好起来,大家等你乘风破浪!”

这条微博还被几个常驻给转发了,大家纷纷都是客套的场面话。

她说:“车祸,腿断了,也没说要养多久呢,人的精神还挺好的。”

“我看eva和安广如发的图片,我承状态还不错的!还是那么帅!哎,你说要是我男人有承承一半,哦不,三分之一的帅度,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公开我们的恋情了……”

岂止是状态不错?简直是颐指气使好不好!罗岑宵内心吐槽道,明明一条腿折了,作风还跟皇帝似的,也不知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可惜这话没法对这个迷妹说,只好嫌弃的道:“看人呢别光看外表,你男朋友我见过,长得高高大大很有气质啊,一看就是居家型好男人,霍诵承嘛,大牌的脾气不是你吃的消的。”

秦粲然却有她自己的说法:“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黎总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一百六十五斤,长得脑满肥肠还地中海有狐臭,你能陪他睡?”

也许是因为她的描述太过具象,罗岑宵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这样的一个身影,于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吧?”秦粲然看着她的样子,得意的说:“还说我呢。”

罗岑宵回到房间还在想秦粲然说的话,讲到底,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如果黎今真的是那样的,恐怕她会宁死不屈的。

没多久,秦粲然来敲门,手里还拿着香槟,她说:“陪我庆祝下?”

两个女人席地而坐,香槟味道淡,喝的不够过瘾,秦粲然心情好,便又叫了客房服务让送了白酒上来。

看着二锅头,罗岑宵无语了,“你明天不打算起来了啊?”

“没事,导演让酝酿感情嘛,明天上午我没戏,你有没有,陪着我喝呗。”秦粲然说罢就给二人面前的酒杯满上:“你别看我好像特别开朗的样子,我在圈子里也没什么交心的朋友,说起来也真的好久好久没有恋爱了,从□□到男友,不晓得能坚持多久……但我现在真的特别爱他,真的。”

有了酒精的影响,原本就感性的动物更为动容。

秦粲然甚至开始劝解她:“我看你有时候忧心忡忡的也替你觉得难受,但好歹那个人是黎今不是吗?黎今是什么人啊,不提他背后的安盛,只说环亚好了,在未来的几年内也会彻底掌控这个圈子的半壁江山,你跟着他,有多少好处捞到就是,何必觉得不甘心呢,过两三年,他也厌倦了,你也就自由了,到时候,你如果足够努力,也早就站稳了脚跟。”

见她目光怅然,又说:“就是有一点,如果你现在对他没感情,就没感情到底,最容易伤害女人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