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紫毛做完这一切后,鹰也凑巧听见了靴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靠近过来。黑眼圈深重的男人缓缓地出现在他面前,阴影在他身上半遮半掩。
“咦?这个味道是……”相泽消太嗅了一下空气,眼睛里骤然闪现过厉芒,“你是雇佣兵?”
“喔喔,没错,我就是。”鹰将半自动武器单手扛在右肩上,一副看见狗屎的厌恶表情,“这恶心的气味,难道你是那些自命不凡、虚伪的职业英雄吗?”
“自命不凡谈不上,虚伪嘛……哪个成年人不是虚伪的呢。”
话音未落,防风镜下的眼瞳一张,相泽消太原本披散下来有些过长的短发突然须发皆张,像是原本打盹的狮子对着惹怒自己的猎物怒目而视——鹰猛地一个闪身躲进身旁的石柱后方,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不再是以人类的模样,而是化作了一座小型的、全副武装的金属堡垒,堡垒墙壁上出现成百上千的枪口,它们在短短零点几秒内将风速、角度等所有射击要素都对焦完成,然后瞄准相泽消太这个目标,直接齐齐开火!
肉眼难以捕捉到的金属风暴正在疯狂朝着相泽消太袭来!
下一秒,后者肩膀上的绷带迅速向上飞起,在靠近天花板上的横梁一卷,相泽的身影顺势消失在原位,任由那些金属子弹打得墙壁和地面火星四溅。但是这根近乎腐朽的金属横梁在几秒之后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响,当枪口转向天花板的时候,相泽消太已经操纵自己的绷带跳到了另一根横梁上去了。
…………
紫毛听见门外令人心惊胆战的交战声响,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笔记本。他抬头看看上方那个被挂着的两个人质,确认他们身上的铁链都很紧实,又跑到爆豪胜己的身边查看一番——当然,也只是看看绳索捆得紧不紧。
爆豪的头虽然朝下压着,但还是听见脚步声明显换了个人,顿时嚷嚷起来:“喂!外面怎么了?怎么换个人来了?”
“吵死了臭小鬼!再吵杀了你!”紫毛气急败坏地揍了他脑袋一拳!
毕竟像他这种人,贪生怕死,在高度紧张的压力下只能选择欺负比自己更弱的小孩。
而这一拳下去,爆豪顿时眼前一黑,愣是好几秒都没知觉,自然也没了声响。
在上面挂的都要手臂麻掉的时瞬一低头一看下面那幕顿时紧张了起来,不是吧,那个看上去特别凶的雇佣兵都没给爆豪这熊孩子这样狠狠地一拳,那个人渣一来就把自己同学打到没气了?
虽然她知道救援很有可能就在门外,但如果就这样等下去,她等得及,怕是那个小黄毛等不及!
于是女孩子努力抬头望向挂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司机大叔,想看看他有没有办法,却发现后者更糟糕,不知何时起已经两眼一翻的晕过去了!
时瞬一:……
冷汗从她额头上一点点冒出来,她必须做点什么而不是等着了。
此时紫毛见到车间里彻底安静后,索性一屁股坐在椅背上,顿时压得下面的男孩子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安静点!”紫毛用鞋跟踹了他一脚,熊孩子果然不再吵闹,他却没有看见被椅子压住的爆豪眼睛里露出了凶狠的愤怒之意,是那种一旦脱离绳索束缚就要把这个王八蛋摁在地上打的眼神。
而在他们头顶不远处悬挂着的时瞬一看了看左右位置,又计算了一下自己距离紫毛的方位,发现只有用那根捆住手臂、将自己悬挂起来的铁链荡起来才能移到对方头顶。
但是他们头顶这根横梁能否同时承受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和她的晃动呢?万一掉下去,她和这位满身是伤的大叔怕是不死都要重伤。
就在左右为难之际,时瞬一忽然听见头顶的天花板上传来细微的响动。
咦咦咦?!
她伸长脖子抬头去看,发现司机大叔头顶的通风管道被挪开了悄无声息的铁闸,一张脏兮兮,但又稚嫩的脸庞出现在里头。
要不是知道这不是一部鬼片,时瞬一简直要被吓得大叫出声——搞毛啊你!西园寺财生!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混血儿一脸尴尬,似乎也知道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但还是连忙朝她比划一个嘘声的动作。
时瞬一表情沉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会保持安静的,今天一放学到现在的所有神发展都让她心力憔悴。她再度低头,发现紫毛已经打开笔记本在查看什么,一脸专注地注视着屏幕,似乎没有察觉到头顶又多出了一个人。
确认那个人渣劫匪没有注意自己这边后,她抬头朝西园寺财生眨眨眼,而后者则是比划了ok的手势,然后指指大叔,又指了指时瞬一,再次用手比划出“救谁先”的意思。
女孩子看看己方三人的距离,头朝大叔那边点了一下,西园寺财生便明白了她的选择——先救最近的。
不知为何,时瞬一看见这个男孩子朝自己钦佩地笑了一下后,就从身后的小书包里掏出了一个类似玩具手套的东西。当他把手伸进去激活开关,最外层的金属手就缓缓地伸出来,变成了两只连在一起的手套!
时瞬一看得目不暇接,这个玩具看起来好好玩!要不是环境不对,她真想向对方借来玩耍一番。
伸出来的那只金属手很快摸到了铁链,最外层的光滑手指骤然一变,变成了三片锋利的刀片。只要它们旋转起来就能在短短几秒直接隔断这根并不粗的铁链。
但是西园寺财生犹豫了,如果自己切断大叔的铁链救他,那么劫匪就会听见异响抬头,那么小时同学就会被……
时瞬一注视着他,朝他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道:放心吧。
时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由于被捆住的是双臂和上半身,再加上被吊起来根本不可能逃跑,所以当时劫匪们没有捆住她的双腿。而时瞬一下一刻却屈起右腿,将鞋子踩在自己的左小腿,并用力蹭出来。
西园寺财生目瞪口呆,这是要做啥?解放一只脚??
而紧接着,当时瞬一用脚指头勾住鞋带不让鞋子掉下去惊动劫匪后,她的右脚里就神奇地多出了一把很普通的蝴蝶刀。
那是她重生后的第一件炼金作品,也是被赋予了“隐匿”特性的小刀。
顾不上男孩子一脸惊奇的表情,时瞬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她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用脚上这把刀,砍断身上的铁链,并在下落的时候,以紫毛为缓冲点降落!
说起来越简单的计划越疯狂,但是时瞬一不敢赌,万一等会紫毛收到赎金,直接干掉爆豪了怎么办?她可是保证过自己就算死也会在死前保护他的。
她最后一次抬起头,用口型说出“等我掉下去的时候你就拉起大叔”的无声话语,因为这句话有点长,男孩子连猜带蒙地看了几遍才明白,连忙疯狂点头表示听懂了。
时瞬一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熟悉的个性一瞬间撑开,仿佛时间都变得沉重缓慢。冥冥之中,她感知着周遭的气流与阴暗潮湿的气息,明白自己遇到的第一个难点就是:她必须用这么一把普通的小刀砍断婴儿拳头粗细的铁链——甚至还不是用手,而是用脚!
问题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用脚发出过斩击。她是个正常人,又不是那位残疾剑圣金狮子,没事在自己腿上装两把刀来走路。
但是在这一刻,时瞬一忽然想起了当年一位指点过自己的前辈说的话。
【“年轻人,你还远没有达到极致。”】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是了,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东京的春天,樱花盛开的日子。因为机缘巧合下,她有幸见识到了一位老者的挥刀——仅仅就是在眨眼的间隙,整座庭院里的嫩白樱花被血红色的刀光给齐齐整整地割下枝头。当风吹来时,它们乘风而舞,那个时候时瞬一沐浴在樱花花瓣的大雨之中,隔着这些耀眼的粉白,看见了那位老者硬朗的面容和波澜不惊的眉眼。
“能让樱花如雨般坠风,便是出刀的极致吗?”她追问道,开口之际,两片花瓣差点飘进她嘴里,但更多的则是落在女孩子的头顶和肩膀上,显得她的脸粉嫩嫩的,好可爱。
“不。”面容苍老如古树的老者收起爱刀,回答道,“我也还没见识到这世上真正的极致。而年轻人,你还远没有达到极致。”
极致是有的,只是我们都还没见识到。
但是所谓出刀的极致,到底是怎样的呢?
像樱花?像狂风?还是像流星?
这个问题的答案哪怕重新活了一次,时瞬一也想象不出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要用尽全力去做就好了,也许有朝一日,她会触碰到那块至高的天花板。
然而所有的梦想实现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活下来。
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说什么梦想的传递能够帮助死者实现未完成的梦想,死了就是死了,彻底凉了,哪怕传递出去,也是成为了“别人的梦想”。
最想看到梦想实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说到底什么都看不见。
时瞬一并不知道自己重新活一次后有什么新的梦想,如果说她的前世是反抗自己的命运,那么今生她还没找到值得追求一生的目标。
不过没关系,没关系的,她今年才五岁,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很多的日出和夕阳伴随着她一起思考。
但是如果眼下不砍断这根铁链的话,也许再美的夕阳、再舒服的微风、再诱人的食物香味都要对她永久地说拜拜。她是真真切切地死过一次,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她微微屈起夹住小刀的右腿,就像是挥刀之前手臂会下意识地弯曲那样。
“——铛!”
她猛地一刀砍向铁链的最薄弱处,也就是锈迹最多的那一点。
火星溅起,铁链的外表似无任何变化,刺耳的声响若不是受到个性的影响,早就通过空气传递到整个车间的各大角落里。
“——铛!”
“——铛!”
“——铛!”
女孩子额前的热汗打湿了刘海,她被吊在空中晃来晃去,在近乎停滞的时间之中艰难地喘息。然而黑暗中,她的眼睛依旧黑白分明,宛若熠熠生辉的星辰。
哪怕对着同一个地方连斩了十几刀,铁链虽说裂开了小小的缺口,可终究是没有断开。而她的右腿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打颤,甚至能够感觉到蝴蝶刀的刀刃被震出小小的崩口,可是时瞬一也没有半点气馁,因为她知道这还不是自己的极限。
一阶二倍速,二阶四倍速,三阶八倍速……这是她前世常抵达的极限。后来,在死前那一刻,她挥出了五阶三十二倍速的刀!
既然曾经打破了命运的天花板,为什么这辈子做不到?
“——铮!”
与先前斩击声截然不同的响声传入耳中,与此同时,因为过度使用个性而付出的代价就是——右腿上猛地传来那种骨头断裂、肌肉撕裂的痛楚让她面部表情狠狠地地抽搐了几秒。
下一刻,风声和失重感骤然传来,豁然折断的小刀如同真的折翼蝴蝶那般向下坠落,散落成几段。
辛苦你啦。
时瞬一满心痛苦,但依旧真心实意地对着这个第一次派上实战便成为最后一次使用的炼金武器感谢道。
然后,她不顾自己因为痛苦而导致泪水夺眶而出,也无视了正在坠落的事实,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接下来无论是死亡的结局还是命运的恩赐,都一起来吧!
听到熊孩子的惊人发言,鹰忍不住抬头望向那个被捆着吊在半空中的小姑娘,发现时瞬一完全是不为所动、假装迷茫的表情,好像被指责恶心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
这小小年纪玩什么冤家路窄……
鹰在心中暗暗嘀咕道,但他还是简单粗暴地把手中的枪口顶在了爆豪的头上:“喂,小子,给我安静点,要是真的惹火了我,别以为你能这样完整地走出去!”
感受着头顶传来那股冰冷无情的杀机,爆豪胜己虽然依旧是咬着牙,但是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已经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吓唬小孩子什么的,真没意思。鹰收起武器,有点无聊的想,还不如在非洲战场上跟人真刀实枪地来得痛快。
但考虑到任务接都接了,那只能尽力去办好它……
“轰隆!”
忽然之间,工厂外边传来了什么重物撞击的爆炸声,鹰闻言顿时一惊,回头去看却发现视线被墙壁所挡住。
他连忙打开肩头的对讲机,问道:“念泽,念泽!你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对讲机里头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嘈杂声,伴随着极目那家伙的吼声:“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个傻缺司机醉驾开到我们工厂来了!三郎正在收拾他!”
三郎就是先前开车的那个司机。
鹰顿时很奇怪,这算什么?司机对司机?这是什么老司机之间的决斗啊?而且这个废弃的化工工厂连附近的居民都不愿靠近,为何偏偏在今夜这个绑架人的关键时间点,会有醉酒司机正巧冲进来?
“怕是没那么多巧合。”鹰沉声说道,同时瞥了一眼竖着耳朵在听动静的爆豪胜己和昏昏欲睡的时瞬一,随口叮嘱道:“你们小心点。”
“不用你来教我,鹰!”
这次那边说话的人总算换回了念泽力冲,他的语气似乎很烦躁,但还算冷静。
“那个发酒疯的家伙有点棘手,三郎和牙斗已经压上去了,另外,我马上派极目过去帮你。”
“我这边不用帮手,两个小孩子能翻起什么浪花?”鹰语气傲然地拒绝了,“极目的个性对我来说起不到什么辅助作用,那家伙还是留给你吧。”
“……好吧,那随你了。”面对这位被自己请来的雇佣兵帮手,念泽也拗不过对方的自尊心,只得同意。也是,鹰若连两个被催眠过的小孩子都打不过,直接跳海自杀算了,还混什么雇佣兵圈子,说出去丢死人。
时瞬一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沙沙声响,她有预感,也许逃命的机会就快到了,但还是要再等等……因为她感觉此时的自己还无法战胜那个拿枪的家伙——熊孩子通常无法战胜手段暴力的凶恶成年人,这是常识。
与此同时,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爆豪的身体状况。当女孩子发现他因为长期被迫跪在地上的姿态而变得脑袋充血,脸色变红,一副随时爆炸的样子,连忙扯着嗓子大喊:“喂,大少爷!清醒一点!”
被迫顶替西园寺财生名字的爆豪胜己听到这混蛋的声音就下意识地抓狂,他艰难地从地上侧过脸,用眼角瞥向头顶:“你给老子闭嘴!”
鹰觉得这事情有点好笑,但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干涉这两个小屁孩的讲话,于是抱着双臂站在墙角,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半点要打断的意思。
看出这个雇佣兵似乎并不打算干预自己讲话,时瞬一连忙继续喊道:“你不要放弃希望啊!一定会有人来救你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废话?”爆豪简直要疯掉了,气得脑门上都暴起青筋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虽然被男生给怒喷回来,科时瞬一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会来救你,但不一定会有人来救我哇!”
爆豪:“啊?你什么意思?”
说到这种涉及生死的问题,女孩子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露出了笑意。
“我是孤儿啊!没有人会拿钱来赎一个孤儿的!”她大声地回答道,“但你跟我不一样啊,西园寺——你的父母爱你啊!他们会替你交赎金的!在那之前,不要去惹怒这些家伙啦,你要好好活着!就算是死,我也会比你先死的!”
虽然她说的是西园寺的名字,但是爆豪知道这话就是在对自己说的。
因此这个男孩子的瞳孔微微地收缩了一下,“孤儿吗……嗤,说什么丧气话呢。”
他顿了顿,不顾那个不远处看好戏的雇佣兵露出戏谑的表情,自顾自地喊道:“吵死啦!有没有父母又怎样啦!说什么‘只要你活下去就好’之类的蠢话——倒是一起给老子活下去啊!至少活到……我亲手打败你的那天!”
时瞬一愣了愣,旋即咧开嘴在黑暗中哈哈大笑:“好啊,那看来我要长命百岁了!”
“少在那里自大的说话,怎么可能拖到那么久?”
话是这么说,但没人发现这个男孩子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鹰注视着这两个扯着嗓子互相安慰鼓励的孩子,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眼神变得柔软了一点。
明明感情很好嘛,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坦诚……
他想起自己曾经的学生时期,也曾有过一个可爱的邻桌女孩,她温柔又爱笑,跟沉默寡言的自己截然不同。
年轻的青春总是让人荷尔蒙躁动,但没等他们之间开始什么,女孩便随着父母的工作而去往了另外一座城市。
直到很多年后,他才偶然从其他同学口中得知曾经这位自己暗恋过的女孩嫁给了一位体弱多病的有钱人,没几年便成为了寡妇。但是他犹豫了很久也没有再去找过她,因为自己和对方早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让那份曾经的纯真,永远地保留在这颗冷酷的心脏深处吧。
此时的西园寺宅邸,一位打扫二楼的女仆正轻手轻脚地走过楼梯,生怕吵到下面正在发愁的主人和他的客人们。忽然之间,她看见财生少爷的房间门紧闭,似乎有一张纸从门缝里露出了半截。
出于打扫卫生的本职,女仆弯腰小心抽出了那张纸,然后不小心看见了上边写的字。
【爸爸,我决定去一个地方找人了,也许我的朋友就在那里。ps:有事也别打我手机哦】
纸背面还画着简易地图和写有工厂的具体位置。
女仆惊慌失措地推开门,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大开的窗户在述说着什么。
“拓也先生!伯努瓦先生!不得了啦!”
女仆慌慌张张地冲下楼梯手里还拿着那张纸,眼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不顾管家先生因为自己的失礼而变得骤然阴沉的脸,女仆阿姨连忙挥动着纸张,用一句话概括所有意思:“少爷出去找人了!”
“什么!”西园寺拓也这回是真的惊了。
他刚刚才派人按照劫匪的要求送钱去指定地点,没想到回头自己儿子就出去跟着送人头了?
伯努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很快就又跑回来说道:“拓也先生,杰弗里少爷的确不在房间里。”
这个神发展令客厅里的警官和爆豪父母都惊呆了,只有相泽消太立刻站起身,拿过女仆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眼记住地址后,双手插着口袋往外走:“我去找人。”
西园寺拓也犹豫了几秒钟,忽然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啊?”相泽愣住了,“万一这个地址是真的劫匪藏身处怎么办?拓也先生,你还是留在这里指挥大局吧。”
“是啊,西园寺君,外边太危险了,万一今晚的异动已经被有心人察觉到了该怎么办?”这位身着便衣的警官奉劝道,“我们无法同时保护外出的您和这里。”
“我不需要别人保护……”
见到众人反对,西园寺拓也只是平静地扭头叮嘱助手去自己书房里找一个盒子,很快当盒子被拿出来后,这位大财阀的掌管者从里头居然取出了一张颜色有些泛黄的职业英雄执照!
“真的假的!”相泽消太吃惊了好几秒才冷静下来。
“当然是真的,我当年可是我们士杰高中那一届,毕业考试的第一名……只是没想到为人父母以后这东西还能派得上用场。”西园寺拓也随手将执照递给其他人查看真伪,“巧了,这执照还没过期,就差一个月了。”
“那好吧。”相泽勉强同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去的要求,“但既然拓也先生你拿出了英雄执照,我便会向对待战友那样对待你,而不是像之前保护雇主那样,优先以你的生命安全为首位了。”
西园寺拓也不禁肃然:“我可以理解,就这么做吧消太君。我不需要别人保护,因为这次我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两人就这样秘密离开了西园寺宅邸,没有带上任何保镖生怕打草惊蛇,只剩下助手在客厅里配合警方,顶替他原本的指挥交易工作。
看着这一幕,没有英雄执照的爆豪父母当然是很羡慕的,只是光己妈妈依然有些不理解:“财生那孩子他……为什么要自己跑出去找人?”
爆豪的父亲认真地想了一下,回答道:“大概是男人的自尊心吧,不愿意看到朋友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陷入绝境,才会明知困难也要去试一下吧。”
“诶?那么小的孩子都有?”
“我们家胜己不也满满的自尊心么。”
“……那倒也是。”爆豪的妈妈很感动,“财生虽然是大户人家的大少爷,但也是个好孩子啊。”
“谁说不是呢。”她的丈夫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那么西园寺财生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并没有急着送人头,因为那位送他来到此地的好心司机先生在抵达目的地时终于察觉了异样,于是小朋友只好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情况。
听完这个类似小鬼当家的故事后,司机特别震惊:“孩子,你应该报警!而不是自己来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劫匪已经说了,要是报警的话,我朋友就没命了。”西园寺财生鼓着一张包子脸,自责地说道。
“那你……你也不能一个人跑来这里呀,”司机简直痛心疾首,他家有个儿子跟眼前这小娃儿同龄,这种事要是发生在自家小孩身上真是让做父母亲的愧疚担心,“你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西园寺满头大汗:“是、是啊,但我也不能看着朋友死掉吧?”
“你也可以告诉职业英雄!让他们来出手相助而不是你一个小学生自己跑来送死!”
“叔叔,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工厂里的人好像发现我们了。”
司机大叔:“……”
的确,外边连手电筒的灯光都照到了司机脸上呢。
远处的肌肉男牙斗和负责三郎踩着沙滩奔过来,手电筒明晃晃地照得人眼睛发疼,“那边车上是什么人!”
司机见状一咬牙,从副驾驶位前方的储物柜里抽出了一瓶高浓度伏特加,拧开瓶口,一边往自己嘴里灌,一边含糊不清地告诉目瞪口呆的西园寺财生:“等会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赶快找个地方藏起来!”
“什、什么……”
没等男孩子反应过来,已经进入醉酒状态、开启“个性”的司机就猛地撞开车门冲了出去。
西园寺财生真是对这个充满槽点的世界感到绝望,头一回见到计程车司机的个性是要在醉酒状态下才能奏效的,难怪从来不敢在工作中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