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之皱了皱眉头,每个父母,都坚信自己的儿女是好人。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就重审一桩案子,那刑部大理寺之类的官员,岂不是要忙死了。
“这事已经定案了?”
韩副三司使摇了摇头,“我儿一直都没有认罪。不是他做的,万万都不敢认的。”
刘员外一听,跳了起来,指着姜砚之骂道:“你们这是官官相护啊!老汉我回家的时候,韩昀正从我家跑出来,他不是凶手,还有谁是凶手?”
姜砚之既没有推开他的手,也没有生气,认真的说道:“你看,他若是不认罪,官府就没有办法判他给你家人偿命。最后疑罪从轻,只能流放了事。杀人凶手怎么可以放过呢?”
“这不是官官相护,是律法就是这样规定的。有一个妇人,名叫阿霞,她的丈夫死了,有人便说,肯定是阿霞杀的。官府抓了她,然而阿霞就算是照认了,在最后关头又翻供喊冤。”
“一旦罪犯不认,法司就应该重新审理,就这样一直折腾了好几年,最后法司也没有找到确认阿霞是杀人凶手的证据,只能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疑罪从轻。”
之前那个认识姜砚之的人,在人群中好奇的问道:“那那些杀人犯,全都死不认罪,官府岂不是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姜砚之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说的阿霞的事情,是因为官府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是杀人凶手,若是有证据,譬如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捅死了另外一个人,就算他拒绝承认,但是那么多双眼睛瞧着他,法司也能够给他定罪。”
“韩昀若是杀了刘老丈一家人,罪证确凿,早够他死上几回了,但是没有,这说明审理此案的人,并不能够确定,他就是杀人凶手,或者说,他们找到的证据,是有疑点的。所以韩昀认不认罪,才有作用。”
“刘老丈,你想一想,倘若,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韩昀不是杀人凶手。那么你不想要搞清楚,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要杀死你全家人么?”
“五年了,您不敢做回刘员外,风雨无阻的去卖阳春面,不就是因为,你因为没有给他们报仇这件事情,痛苦万分。钝刀子割肉,是再疼不过的事情了。悲伤的故事,是时候结局了。”
刘老丈一听,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姜砚之拽了拽闵惟秀的衣袖,“那刘员外府上在哪里,我们也去瞧瞧热闹去。”
卖胡饼的大娘羡慕的看了他一眼,“听闻那个韩衙内的家人来了,刘员外骂他去了。小衙内,你去瞧了热闹,回来也给老身学上一学啊,这不摊子走不开么?”
大娘说着,手一指,“往那里去,瞧见人多的,一准就没有错了。”
闵惟秀抽了抽嘴角,这大娘到底是有多喜欢凑热闹啊!
姜砚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刘员外府上离这里很近,两人也没有坐马车,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一道窄巷,不多时便瞧见了一群磕着瓜子花生,时不时还低声点评几句的人。
是这里没有错了。
姜砚之老道的分开人群,其中一人一瞧,乐呵了起来,“嘿,三大王您来了,小的就说,开封府里有热闹,怎么可以没有您呢!”
姜砚之朝他一望,笑道:“你家的牛儿可拴好了?”
闵惟秀跟着他一道儿挤了进去。
只见眼前一座宅院儿,一瞧便是许久没有人住,杂草都从石板底下钻了出来,枯黄枯黄的。
门口的大路上,满满的都是雪,有几处屋檐子,已经被积雪给压塌了去。
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生着山羊胡子的男子,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他的脚边,放着一个火盆子,里头还有没有烧完的纸钱,在刘府大门的一角,点着香炉,放着贡品。
但是已经被人踢翻了,骨碌碌的滚了一地。
闵惟秀想,这个应该就是那个韩衙内他爹了。
正想着,耳边一阵温热,姜砚之凑了过来,惊奇的说道,“原来韩衙内他爹,是新上任的副三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