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转身,素锦追上来,伸手要东西,“给我。”
“姐姐别去了吧,夫人这都准备熄灯了……”文蓉小声劝阻道。
素锦冲大屋挤挤眼,“夫人不吃,不是还有将军吗,我给将军送去。”
听见脚步声,沈鸿禹扭头看来。他在翻看祁璐堆在床头的书,居然大多是兵书。
“你来得正好。”他举起面上的一本,问素锦道,“夫人怎么突然对兵书感兴趣了?”
毕竟她之前在筑县的时候,翻阅的多数是一些话本子。
素锦将瓷盅信手放在一旁,“将军难道不明白吗?为什么要问奴婢。”
沈鸿禹撩起眼皮看她,“你最近倒是话多。”
“奴婢斗胆请将军哄哄夫人!”素锦憋了几天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圣旨不知哪日会降下,将军随时都可能离府,将军何不趁时间还多,早些与夫人和好呢?”
如此,届时奉旨出兵之时才能安心离开啊。
“你下去吧。”沈鸿禹扬了扬手,注意到素锦刚刚端进来的瓷盅,又道,“把这也拿下去。夫人不吃的,我也不吃。”
“将军!奴婢——”
素琴跨门而入,将还要坚持的素锦拉走,“别惹将军发火!”
出了院子,素锦急得掉下泪来,“夫人不低头,将军也不让步,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不是都说要珍惜眼前吗?那为什么明知分离在即,还要这样犟气?!”
“将军一贯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又怎么会听你的……”素琴拍拍素锦的背,“他们心里已经够乱的了,你就不要再去添一把火。”
“可是……”
屋外的说话声听不见了。
祁璐吹灭了蜡烛,只留下门边的一盏白鹤长脚灯,准备睡觉。
她坐上床,手掌根不小心触碰到了硬硬的东西,低头细看,似乎是一张地图。
“是益州的地图啊。”祁璐认真地拿起来看。
纸很厚,但上边的折痕也十分明显,看得出已被翻看多次。
她想起自己前几日还非要当着沈鸿禹的面问个究竟的姿态,觉得很好笑。
是要打仗。已经够明显的了。
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昨日外出采买归来,文蓉也提到,京师最近多了不少外地口音的人,看起来不像是流民,多半都是有钱的。
要打起仗来,真正跑不掉的是普通的劳苦大众,有钱的人哪,早就躲到了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想求安稳,想活着,这是人之本性,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曾经夜夜安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不能留在安全的地方,反倒要去最危险的前线,用最脆弱的血肉之躯与人搏斗厮杀。
祁璐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么一段话,说,战士们都是带着赴死的巨大勇气出征的。
古往今来,战争的本质不变,战士们的精神意志大抵也如出一辙。
所以,当她问他是不是要去打仗时,心里头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要去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