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炽羽闻言扫过被沈家家丁们捆绑固定在运货马车上的那棵桃树。树皮斑斑驳驳,枝叶稀疏,青黄不接。
“回报甜桃数十斤”?皇室中人的自我修养勉强让梁炽羽没有笑出声来。
“祁姑娘要是不懂田园事,还是不要贸然夸下海口的好。到时候无法兑现诺言,场面会不大好看。”梁炽羽摆出好言相劝的姿态。
祁璐报以一笑,“多谢公主提醒。要是到时候桃子多,我会记得请将军派人送一些去宫里,让公主也尝尝。”
梁炽羽的眼神骤然一凛,像是猝不及防被击中了弱点。
尽管她很快就切换回了静如止水的眼神,可方才那瞬间出现过的涟漪已然被祁璐准确捕捉。
是哪儿不对呢?
送走客人们后,仆妇们都以为沈老夫人要依照惯例去睡一会儿。纵然她在人前表现得再如何精神焕发,终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热闹过后身体容易疲累。
“不睡了,我想在院里走走。”
几个侍奉多年的仆妇一见老夫人的神色,便将她的心事猜了个三分。
“张家的,你看老夫人这样……怕又是想念老太爷了吧。”
“都怪今日来的那个祁小姐。哪壶不开提哪壶!偏生要找那棵桃树做什么?找了、看了也就罢了,怎的还要劳师动众挖一棵走?这下好,老夫人又要伤怀好几日了。”
已经走到中庭的沈老夫人命仆妇搬了张椅子过来,她就在石坛旁边坐,仰头便是已经被砍得没了长枝的老桃树。
“多少年了……看着我们小禹出生长大,看着他参军入伍当上将军……说不准,还能看着小禹的孩子出生长大。”沈老夫人抿唇一笑,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仆妇见状,内心不忍,边奉上茶,边插话问道,“老夫人,依您所见,今日来的两位小姐,哪位更适合二少爷?”
“要我啊,我就更喜欢梁小姐。”沈老夫人的目光依旧停在桃树上,“礼物大气,人也大方出众,站在我们小禹身边的女子当有如此风范气度才般配。”
仆妇笑着缓缓眨眼,附和道,“老夫人说的是。”
“而且这个姓氏……”沈老夫人顿了顿,“皇亲国戚呢。哪怕关系远了些,也还是梁家的血脉。说不定还能对小禹的仕途有帮助。”
这一回,仆妇没有紧着接话。
都知道沈鸿禹此番回乡是被圣旨压来的,却不清楚京师到底发生了何事。作为自家人,自然还是忍不住为沈鸿禹的官运暗暗捏一把汗。
“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沈老夫人灿笑望着身边的仆妇,“赌一吊钱就好。”
“一吊钱赌什么?”仆妇跟着笑,“府中上下谁不知道,跟老夫人打赌可是钱滚钱的好机会,奴婢当然要多赌些!”
沈老夫人笑容更甚,“嚯哟,你都不知道我要赌什么你就加码,是不是太贪了点咯?”
仆妇掩嘴笑,“那您说说。”
“赌我们小禹娶哪个。”沈老夫人也不卖关子,利落道,“我押祁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