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想留下隔壁那孩子和小狗。”祁璐也不绕弯子,挑明了跟沈鸿禹商量道,“将军慷慨,先前已经多次提出让我把你家当成自己家,但我纠结于自己身份不详这一点,不好意思接受将军的好意。
“随将军回乡的这一路,我认真想过了,找回身份这件事大概一时半刻也办不成。我没有想要去的地方,不如索性结交将军这个朋友,平时没事可以跟你谈天说地。至于这一次我意气用事给将军招了麻烦,甚至还打算多收留一人一狗……将军大可以记在账上,回头等我有钱了,或者得到了什么宝贝,我就送给将军,作为答谢。”
沈鸿禹以茶杯盖轻轻拨开飘在面上的茶叶,低眼笑道,“既是朋友,何来那么多规矩?”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将军的钱财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一手一脚挣回的,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占你的便宜。况且以后不止我一个人要蹭将军的照顾,还有隔壁的少年和狗子。”
祁璐说得认真,内心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尽管郑家小姐一去不返,郑家的家仆也在她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内尽数从客栈撤离,可这不代表有些心结就真的解开了。
祁璐一记起隔壁少年逃命时那煞白的面孔、黯淡无助的目光以及胆怯的神情,想到他说少东家弃他性命于不顾,任由别人处置,她就很坚定地知道,她不能就这么热心个半调子,过后自己拍屁股走了,任由他自生自灭。
少年人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比前世今生的她都要小。
祁璐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从前在院里,但凡比她小的孩子,她都保护,决不让任何来孤儿院匆匆一瞥、略施爱心的人有伤害他们的机会。
因为他们都是孤儿,他们必须互相保护,填补家人的空缺。
重生一世,身份变了,可她还是祁璐,有些已经烙进了灵魂的东西无法更改。
“姑娘不怕那狗吗?”上前添茶的婢女柔声问道,“当时且不知道那狗真正想咬的是郑家小姐还是兔子。”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那狗叫得太惨了。”祁璐诚然道,“再加上郑家的横行霸道、杀鸡儆猴做派令人生厌,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沈鸿禹轻笑,“往后呢?不担心狗对你凶巴巴?”
“狗本来就是被驯化的生灵,它不懂规矩,我会教啊。身为它的救命恩人,我既然救它,就要救到底,不能任由它又往死路钻。反正我不会像那个什么少东家,炫耀的时候当它是宝,麻烦的时候弃如敝履。至于具体怎么教——”祁璐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两间屋子之间的那堵墙,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就别问啦,到时候就知道。”
“好,不问了。”沈鸿禹含笑,继续低头喝茶。
婢女在旁绞着手中的丝帕,很想问祁璐是如何得知郑小姐的兔子没死的,可是将军都说不问了,她怎好多嘴。
咚咚咚——
就在这时,有人叩响了隔壁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