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少年岳长卿重重的喘着粗气,但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一下一下势大力沉的砸在铁条之上。
“三!”
“二!”
“一!!!”
呼!少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随手将那重达数十斤重的大锤子往地上一放,大锤砸击地面发出一声砰响。
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用厚麻布包着手拿起铁条在水槽那里淬炼,顿时滋滋滋白雾缭绕、热气逼人。
紧接着,少年拿起铁条往火炉里一扔就此不管,任由铁条在这火炉中灼烧。少年拍拍手,拿着木舀子蹲在水槽边给全身浇水,冲洗完毕后,少年换了条裤子和衣服,离开了这地下室。
初夏十分,对于龙川镇,这个时节还不算大夏之日,阳光也没那么毒辣。但龙川镇毕竟处于大晋西北,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可避免,就是这个时节的温差,昼夜温差大,早晚温差也不小。
而一到中午,特别是正午时分,温度为全天之最,让早上还要穿长衫长袖多裹一层的人们,恨不得只穿无袖短衫。
所以正午时分一到,田地里忙碌的农人们纷纷停下了手头上的事,三三两两坐在大树底下,喝一口凉白开,或交谈或闭目短暂休憩或憧憬在干个把时辰回去,老婆孩子准备了怎样的午餐。
东奔西跑的商贾小贩们也都停下了忙碌的脚步,开始聚集在茶馆、凉亭或大碗铺子,趁这时候难得打个瞌睡。汉子们也用不着床铺被褥,就算睡到了地上,也不担心会受凉染感风寒。
其他的诸如碎嘴的妇人、小脚的老太、无事的闲人、醉酒的懒汉等也都或坐或躺在了阴凉处,这个时段人都是软绵绵的,懒得动弹。
但偏生就在这个时候,龙川镇入口处,出现了几位不速之客,为首一人是一位少年,长得面如冠玉、英俊潇洒,身穿一身华服,腰间佩剑、带上饰玉,让人一望便觉贵气非凡。此人在这一行人中看起来年纪不大,至多与龙川镇打铁少年相仿,但却分明是这一行人之首。
华服少年左手边是一位面目清瘦、眼神阴鸷的老人,这老人穿着打扮似如仆人,但明显地位不低,与那华府少年也只落半步。而且,看这老人的面貌,颇有蛇相,尤其是眼睛之内的瞳孔不似常人的黑瞳白仁,而是微微带有一丝镶边金缕,类如蛇眼。
妇人抬起头来,神色波澜不惊,但是拿钱的速度快疾如风,含糊的唔了声也没有二话。
少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以轻快的步子去找另一个小二也就是被林婶称为平子的陆平了。
外面躺椅上的中年人吃一颗茴香豆、滋一口龙川酿、又吃一颗茴香豆,暖洋洋的太阳光晒在身上,略显陈旧的衣衫在阳光下竟然也反射出丝丝光泽。他惬意而满足的呷呷嘴,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林家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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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眼的视线就像是穿过了客栈外墙,直穿里面,看到两个少年虽然都穿着粗布麻衣,但笑容灿烂、动作利索、穿堂来回的忙碌着,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几分。
正午时分,林家客栈地底下,在一处宽大的地下室内,一个少年正在挥汗如雨。
这地下室建造简陋,但是却不简单,四面墙壁包括地下室顶部都是黝黑精石垒砌而就,能有效隔绝声音,还起到快速散热的作用;地下室偏中间有一道宽不过成人一步的水槽,水槽连通小镇之外的底下河道,这地下河道之上则是龙川镇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绣花河。
绣花河发源于小镇南部的十万大山,终年水量充沛,也反哺着地下河道水源不觉。受此福荫,连接地下河道的水槽也是一直保持着满当的水量。
在水槽边上有一座大火炉,风箱、鉄墩一应具备。此时,一位少年正赤膊着上半身,下半身也仅有一条短襟窄口裤,手握大锤一下一下的砸在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上。
在火光的映衬下,少年上半身古铜色的皮肤更显红耀,那紧绷的肌肉在汗水的反衬下亦是显示出爆炸的力量感。
十年如一日,说的就是少年现在的状态。自第一天少年被一个还未长出鱼尾纹、还没有生出根根华发的女子带进这地下室,少年就开始了这样生活方式。
女子说打铁是独属于男人的,只有男人才能打出铁来,同时也能造就出一个真正的男人。
彼时的少年刚刚经历过人生最大的噩耗,饱经人世苦楚跟磨难,但犹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尤其是好好活下去这句话深深刻在少年的心上,所以少年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像爹一样的男人。听女子说打铁可以成就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一刻起还是孩子的少年就已经决定了,要开始跟女子学习打铁。
最开始的时候,孩子还太小,根本就无法做到真正的举起那重达数十斤的大铁锤,只能拿着一把特制的小铁锤慢慢的敲打铁片。每一天一个时辰的敲击,少年最少要打一万下。
可是这活儿太苦了,比之少年接触过的任何活计都要苦。半个时辰下来,少年就全身打摆子,汗出如浆,站都几乎站不稳。也亏是少年毅力远超一般人,硬是咬着牙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