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雨一脸的不知情道:“没有啊,什么声音都没有啊。”
岳长卿自然是相信好友不会骗他,心中放开纠结,彻底将刚才的声音当做错觉了。
“哦,那看来是我的错觉了。”岳长卿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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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行雨扬了扬眉,道:“长卿,刚才你看这面壁墙的时候,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
岳长卿看到好友这么期待的看着自己,显然是等着自己说是,但他分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有心想跟他说是很有趣,但夫子说过做为好朋友是不能互相欺骗乃至自欺欺人的,岳长卿便打消了念头,于是道:“行雨,可能是我不是读书人的原因吧,我,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什么都没感觉到?那你走近点试试?”陈行雨愣愣的道。
岳长卿眨了眨眼睛,往前走了一步,陈行雨睁大了眼睛问道:“感觉到什么没有?”
少年回过头来,摇了摇头。
“再走近点。”陈行雨又出谋划策道。
少年依言又走了一步,但回头来的时候,还是摇头。
陈行雨不信邪了,又道:“再近一点。”
少年还是依言,跨出了最后一步,这一步,少年走过去,整个人贴在了墙上。这下,少年除了只看得到前面的与人并高的部分,其他的地方都看不到了。
这次少年依然回过头来,向着身后满怀期待的清秀少年摇了摇头。
这下,清秀少年彻底死心了,他无力的招了招手,示意岳长卿过来。
岳长卿快步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陈行雨也不纠结这事了,道:“行吧,长卿,你回去吧,我去学塾跟师长们辞行了。”
岳长卿没有动,而是问道:“行雨,你什么时候走啊?”
陈行雨笑道:“明天,明天早上我就从绣花码头出发,到时候你可要来为我送行哦。”
岳长卿连忙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陈行雨扳了扳手指头,道:“少则两年三年,多则五年十年吧。”
“啊?这么久啊?”岳长卿满是失落的道。
孩子展颜一笑,道:“爹,你躺一会儿吧,我去洗碗去。”
男人立即阻止孩子:“卿儿,别急着去,跟爹说会儿话。”
孩子很乖巧,一点儿也看不出以前是个调皮捣蛋的,乖乖道:“嗯,爹,你说吧,孩儿听着。”
“卿儿,以后如果爹娘都不在了,你也不要怕,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会一直看着你长大成人,会看着你也变成孩子的爹娘。爹娘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活着,跟别的孩子一样,不用那么懂事,不用那么辛苦,但是爹娘无法做到让你开心快乐的生活,卿儿,爹娘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一定要好好的啊。”男人声音有些低沉,带着半分凄凉,说到最后,隐约可闻丝丝凝噎。
孩子听着父亲这话,有些手无足措,他虽然很懂事,但毕竟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有些慌乱的道:“爹,你说什么啊?爹,你和娘的病不是快要好了吗?”
“卿儿,生老病死、人各有命,你要学会接受这些,爹娘可能无法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了,但是你可是我岳山河和柳茹依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孩子,你答应爹,一定要活下去,答应爹!”男子强提着一口气,掷地有声的道。
孩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爹这么严肃的和自己说话,他本就有些絮乱的心一颤,道:“爹,我答应你……”
“卿儿,别哭,实在要哭的话,就睡一觉吧。”男人的手又一次抚上了孩子的脸颊,语气无比柔和的道。
孩子在这大手的温柔抚摸下,像是魔怔了一般软软趴在了床边上,无比安详的睡着了。
等到孩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床上的爹娘早已停止了呼吸,男人说的娘亲会在吃完饭后醒过来,终究还是没有。
孩子一言不发,眼泪无声的掉下来,但他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哭,爹说过长卿不哭,实在要哭的话,就睡一觉。长卿已经睡了一觉了,长卿不能再睡一觉了,长卿就不能再哭了。
可是,忍了好久,孩子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哭自己为什么要睡一觉,睡到连爹娘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从此以后,孩子就彻底成了一个孤儿,在左领右舍、老镇守的帮扶下,在西北头的大坝山下葬了父母。
这之后,孩子吃完了家中仅剩的粮食,开始了打猪草的生活,第一次采猪草,孩子穿过富竹巷,被张家的大狼狗吓得魂飞魄散。以后每次去往茂林,孩子都不惜绕一大段路,避过富竹巷。
但是因为打好的猪草又要交到富竹巷的朱家,孩子还是免不了和大狼狗日日照面。一次留下阴影,后面每次孩子都十分小心,但饶是再小心翼翼,还是免不了怕。
这是孩子在告诉自己爹娘不怕之后最大的一次怕。
时至今日,闻听夫子的这堂讲学,已是少年的孩子才终于将心底深处的阴影稍稍祛除了几分。
“先生,有一句学生不大明白。”陈行雨沉思良久,终于开口道。
老夫子很有耐心,听到这话,便问道:“是哪一句?”
陈行雨面色肃正,道:“先生,何为心之所至,勇乃至焉?”
老夫子一笑,道:“勇发乎心,心气生而勇气发,无畏无惧之神勇之心生,神勇之气力发,你可明白?”
“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心里不害怕,勇气就无穷无尽吗?”陈行雨问道。
“是,又不是。”老夫子点头又摇头,道:“勇与否与害怕并无关联,有惧者生死当头而一往无前,有不惧者规矩之内亦不越雷池半步;他们勇与不勇,非以惧或不惧为准绳。真正的勇发乎心,乃是指心也有一口气,曰心气,一口心气不坠,便可生无穷无尽之神勇。勇之何如,修心为正。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