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工作要一步步地来做。雨苏县长,你初到平江来是不是先摸一摸情况?调研调研,对接下来的工作才好上手。”
“老哥,我也是这样想啊。”陈雨苏说,陈林听到这句话总算放心一些,至少,听陈雨苏转而又说,“只不过,我在省里报到时,省里领导再三交待,要我到县里后,要尽快融进县里的工作,什么懈怠的心思都不能有,甚至要一周给一份工作汇报材料,难做啊。可怜的说,这是对我的一种爱护、一次锻炼……老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雨苏说是省里的交待,要尽快入手工作,陈林自然难以求证。这本来是不合一般规则的,领导到新岗位总会先沉住气,摸清情况后才慢慢开展工作。调研两三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都是正常的做法,陈雨苏说要立即融入县里的工作,确实是很儿戏的。但这样反而变得正常了,省里要将陈雨苏强行塞进来,不就是为了有人在平江县里搅事吗?
“先研究研究……”陈林当然不会就应下来,这样的事情必须请示刘志敬来决定。这跟之前的商定和习惯不对头了。
“行啊,这也是老哥对老弟的关心,我是能够理解的,心里也很感谢。老哥,下午我再找你定下这事,这样我们都安心,免得省里催得人心慌。”陈雨苏一直用省里来压着,陈林不好反驳,脸上没多少变化,心里对这个如此搅事的常务副县长早就起了躲避开的念头。
让车回县政府去,县政府很旧,没建设什么新楼。这些建设还是当初高开善手里的工程,好在当初的质量比如今要好,显得旧、老式,办公绝对没有问题的。
到县政府,陈林先联系何缺,让他安排政府办的人过来为陈雨苏安排办公室,也是要将陈雨苏先支开,免得总缠在自己身边,不好跟刘志敬说分工的问题。
常务副县长的分工其实也明确,主要是接手之前李昌德的工作,但要静刘志敬同意后才能宣布出来。
何缺很快过来,他见陈雨苏就这样上了陈林的车,心里也有很多猜测。不过,陈林第一时间让他过去,总算消除不少疑虑。
何缺对陈雨苏的恨意直接放在脸上,没有收敛。过来见陈雨苏笑眯眯的,也不主动招呼。陈林见了,说,“何主任,雨苏县长的办公室准备好了吧。如果准备好了,请带上一下子去看看,另外雨苏县长的秘书、用车、吃住问题今天都落实到位。”在陈雨苏面前,陈林也不好将他班长的脸面都不要,将这些事情说出来,头皮有些麻。
平时对何缺会客气很多,在工作上也更多地用商量的口吻,至少今天陈雨苏才到县里,要是这些工作都落不下去,省里也会有更多看法。陈林这样说,也是值得何缺心里有很强的怨气和抵触,有提示他的意思。
何缺并不说话,等陈林说了后,对身边一个人说,“你按县长的意思,带陈副县长先到办公室去看看。”
陈雨苏不会跟何缺计较,知道他在县里的存在,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想法。将何缺上位之路生生地截堵住,他能够不生气?何况,何缺在平江县势力旺着,这口气确实难以咽下。
见何缺安排人带自己去,陈雨苏装着不知地看何缺一眼,何缺耷着眼皮不理睬。跟那个干部走,那人甚至不做自我介绍,也不跟陈雨苏说话。不知是因为对陈雨苏恨着,还是怕在线支付里跟陈雨苏说话给人看到。一直到那间办公室之前,那干部开门时才说,“陈县长,这间办公室是之前李副县长用的,我们没接到通知要清扫……”边说着,边开了门。
封尘好些日子的办公室里不仅灰尘重,气味也闷。陈雨苏才感觉到平江县的人那种用心,就看着那个干部,似乎要等他解释,又像有些生气。不管怎么样,这个姿态要做出来,要不会给县里的人笑话和轻看。即使生气也不能发泄出来,更不能针对具体办事的干部。
估计面前这个人应该是何缺也不太待见,又不是很分生的人,这样既可承受自己的怒火又不至于没有将自己的反应状况汇报给何缺。
陈雨苏盯着干部看,似乎将一切都看穿了。那人受不了,说,“陈县长,我来到扫,立即打扫。陈县长是不是暂时……”
“行,我先到陈林同志办公室坐坐。”陈雨苏说着,却不急着走,似乎在监督那干部做事。自己将窗帘拉开,将窗打开,让外面的气透进来。昨晚这些,见那个不在打扫了,才离开办公室。
何缺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但自己何须跟何缺直接较量?只要抓住陈林这个县政府一把手,可不理会何缺的挑衅。
陈林回办公室急忙将这边的情况跟刘志敬说,要请示怎么办。刘志敬也没想到陈雨苏会带着省里的意思直接地跟县政府逼着要开始进入工作状态,这种事确实没必要再请示市里,就给陈林一个模糊的回应。
见陈雨苏又过来,陈林也是头痛,有这样的人做常务副县长的?
何森在市里也不怕人说什么,华英市上下都知道这些,做给他们看也是在警告平江县那边不要太过火。只不过,何森这样的警告对平江县而言却没有多少震慑作用。
就在陈雨苏到华英市之时,刘志敬也从县里来到市里。早两天得知他推荐何缺没有得到省里认可,在办公室里摔碎了三个茶杯。这样做当然不一定是很气省里的决策,更主要的是要做给何缺、做给平江县里的人看。
书记很生气,其他人自然不敢妄陈雨苏身边凑,再惹书记对自己的记恨。
原以为将李昌德弄掉,会让省里或市里对平江县有所退让,却不料还是不按照县里的意思来做。刘志敬自然是难忍受这一点,也知道在这种任命问题上,市里才是决策者。省里如今强行插手,市里对此都没办法他也没法进行抵制。
刘志敬到市里来,更多的意思也是做到何缺和县里其他人看的,表示在这个问题上,县里已经尽力,今后何缺等人在具体工作上才会不遗余力地针对新来的常务副县长。常务副县长是县委常委,这一点刘志敬同样没有办法拦阻,只是到平江县后,常委们的意见是什么都不重要,主要是看刘志敬的意思。仅凭常务副县长一个人,在县里确实起不到什么作用的,只是,刘志敬要安抚好县里的人,才会让这些力量超常发挥出来。
刘志敬到市里来还有另一层意思,是要见见师傅和师祖,听他们对平江县工作的一些指示。新常务副县长到任,还是省里亲自送到任的,县里的态度要做怎么样的调整,要听一听市里的意见。按照刘志敬的意思,直接架空放在那里,即使多来几个也不可能接触到县里的核心工作。不过,平江县是华英市这边的重中之重,师祖、师傅有什么安排,他要顾及到全盘。
求见师祖高开善时,师傅何霸也在、还有蔡军师,刘志敬在这些人面前很老实,完全是乖宝宝的做派。乖宝宝不一定是完全听话,而是做出让长辈心想的事。
见这些人都在,刘志敬装出一副很气的样子,说,“师祖、师傅,省里是怎么回事,一个副县长都要直接插手,也管得太宽了点。省里真这样,我保证不出一周,让这个人灰溜溜地哭着回去,看他妈的怎么弄。”
“胡闹,在师祖和军师面前,说话都不过脑子,这些年白培养你了。”何霸黑着脸骂,只是做一个样子,对刘志敬能够有这样的过激反应,他说比较喜欢的。
高开善没有理会刘志敬,看着蔡琴,说,“军师,你怎么看?”
“省里的意思很明显,还是之前那一套法子,会在华英市、平江县都插进人来。这也是上面的人惯用的手法,要插人进来,才更好地对下面进行掌控,免得让下面弥合成铁板一块。”蔡琴说,“不说省里有人揪着李昌德的事不肯放手,就算没有这件事,领导们也会用这种手段来逼着我们,才会在利益上得到保障。”
“都是些喂不饱、喂不熟的狼。”何霸说。
高开善只是笑了下,对这些似乎看得很淡,没有插话。蔡琴又说,“省里这样做其实也不一定都是坏事,领导们往华英市、平江县掺沙子,反过来,省里那些人不同样要为这种做法担担子,还能为华英市这边挡住一些压力。具体怎么应付,我看还是按之前的,不过激,将他们控制在一定范围里,不妨碍我们多少嘛。反过来说,如果我们不能容下省里这些安排,他们就会采取另外的方法和途径来干预这边,相比较,派人下来任职时最有利我们应付的。”
蔡琴见高开善点头,才看想刘志敬,说,“志敬不是莽撞的人,这一次的案子还没有过去,省里的态度和结论还没有给出来。省厅将偏向我们的那一组人马撤走,也表明省里压力不小。据说中央有人下来,不过,平江县那边只要按平日的运转就行了。暗中多留意一些,对中央下来的人特别要留意,多退让一些不会吃多大的亏。”
“我听军师的,回去我把那人当成菩萨供着,等过一次关后,变着法子让他后悔到平江县来。”刘志敬说,“师祖还有什么指点,可能有几天难抽时间到市里来听您老人家教诲。”
“小心些,来者不善。”高开善说,对省里、京城的压力,他体会更深一些。
不过,有周家在京城,他有足够的底气,也有免死金牌,会怕什么?
陈雨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对华英市的情况摸得清,甚至平江县哪些人是要留意到,哪些人还可挽救心中都有一本册。也知道,如今华英市和平江县到了黎明前的最黑暗,领导之前就叮嘱过,要稳住、要静心、要耐得住,还要抓紧时间。
这些话虽没有将平江县、华英市改变局面的时间直接说出来,也说明自己到平江县后肯定没有多少时间,容不得自己徐徐图之。但也不能冒进,要保护好自己,不能像李昌德那样没有建功身先死,对领导的整体布局造成被动。
自己的眼应该着眼在全县的大局上,特别是权力真空之前,该做哪些准备。即使是在平江县这样的给黑恶势力完全操纵和封锁的地区,同样有一大批人是在做实事的。没有这一批人,平江县的政务就不可能运转下来,找准这些人,对今后县里的运转有着关键意义。
领导让自己到平江县来,不是完全等县里的变化,陈雨苏明白这一点。
从市里过来,因为有省委组织部田方仕送陈雨苏来到任,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不得已陪着一起到平江县。县里早有准备,上午开科级以上干部会议,宣布陈雨苏到任的意识很简单,之后吃饭。田方仕不行在平江县这样的地方多留,吃过饭也不休息就走了,一起离开的患有市委组织部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