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为为将何长宏留下来，虽说也想跟胡晋楠等深谈一次，交换下各自的意见，但有张韬鹏在也不好将省政府的人留下，他们回省政府里还要就之前形成的统一看法，进行研究，落实到具体工作中去。

除了一些核心机密外，石为为都会和何长宏坦诚相告，毕竟在省里很多的事都是何长宏来处理的，要他将自己的意思理会透，不可能事事都要先透过来才去布置。所以，两人之间有很多秘密都是相互沟通过的。对杨冲锋及大江流域的强势，对省城里已经看到的矛盾对立，要怎么样来摆平理顺，确实要好好商讨的。

“书记，还是我先说说自己的想法……”何长宏知道石为为留下他的意思，在省城里，设计到陈琳虎父子俩，也涉及到李长善等十多人，其他人都还好处置，但李雷、胡晋楠、陈佳等人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杨冲锋提出江北省的投资环境被商家质疑，这也是事实，不单单是为千色百花说话而已。要是杨冲锋鼓动几百人到省政府或省委里直接来提出这个问题，肯定会引起媒体的注意，省委省政府就会更加被动。

石为为点了点头，感叹一声，在何长宏面前并不掩饰自己的难处。这样坦诚出情绪来，也是表明自己对要处理省里这边自家阵营里的人那种无可奈何。“书记，投资环境是招商引资的硬建设之一，千色百花里的事要是给人放大，省里会更加被动。我个人认为，目前省城里一切都还在掌控之中，那是留给我们时间来理顺这些，要是拖久了，会不会是情况复杂化？不能够排除给人利用的可能。”

“这样顾虑是对的，目前的大势来看，江北省退让配合已经是别无选择的选择了，只是不好把握啊。”石为为已经清楚在省里要约束那些人，不要总守住自己的利益不放。其实，大江流域将发展的重心偏移到省城里来，对已经在省城里立足了的这些人，也是有大利益的。更多的人涉及进来，那会给大家增添多少业务，会带来多少商机？就算在经营上有更多的竞争，可说到收益只会增加。这些人一开始在利益上肯定会有所冲击，这是他们不想接受的事，却没有看到省城的经济提速发展后，带来的正面效益。

说到要把握好那一个度，何长宏也不好直接说，李长善、陈琳虎、胡勇等人背后站立着一批省委一系的官员，他们在省里呼应着省委shu记，此时，大江流域那边要逼着石为为下手开刀，对谁宰割才是双方都能够接受的事？

张韬鹏在汇报上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在迎接大江流域进入省城里的合作姿态，当真让杨冲锋与省政府那边结合，自己这一方就算能够守住阵营不乱，但今后以一敌二，日子会过得艰难。省政府那边就算能够继续压制，大江流域那边会让自己压制住？

张韬鹏想借机重新洗牌，一开始接触杨冲锋的用心，目前已经发展到他最为有利的形势。

“是啊，主要还是那些年轻人年轻气盛。”石为为手里有李长善等人的材料，这些材料对李长善等人说来是不利的，要是杨冲锋抓住不放，或乘机对李雷等人发难，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原以为今天杨冲锋会隐晦地表达出自己的尺度，双方在来商议讨论，可他虽说了，却还是将尺度的难题留给省里来头痛。

就这样商议也不能够有什么结果，得先拟定出几种方案来，从最有利多方案起，往外抛，看杨冲锋那边的反应。当然，也不能够一味地退让，一贯强势的石为为，虽说在杨冲锋手里折翼过，但也不是就这样退居防守的。

两人静心下来，商议了几种方案，是不是能够与杨冲锋心里所想接近，还要在双方的沟通上来妥协。

等何长宏先离开，石为为拿起电话给李雷打过去，也是不想惊动任何人，没有让李卫国亲自去请。这时请李雷过来，外人就算看到，那也都是为省里的工作碰头的。李雷事先也没有听到太多的事，还以为是书记在陈家的时尚要他过去商议决策。田俊给省纪委双规之后，省里的人也都能够看到有人将矛头直指陈佳，也就是指向省委这一阵营。对于李雷等人说来，要和书记通气决策，这是必要的事。

等李雷进到办公室里，李卫国端来茶出去后，石为为先感叹一声，李雷自然能够体会到省里目前的紧张之局。双规田俊后，陈佳那边目前虽说还没有动，却给人一种对方已经扬起砍刀，看准落点，就差顺势挥刀下来了。对书记说来，这自然是一个难以破解之局。

“书记，老陈那里还得您去做工作，不能够任由他们乱来。”李雷说，李雷的脾气也暴躁，直通通地和李长善性子有些类似，当然，也不是完全鲁莽的人，要不哪会爬到省委副书记这样的高位？也不知道多少人从头表面的脾气给迷惑而上当，石为为却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没有接李雷的话往下说。

冷冷地看着李雷，却不是要排斥他，而是要将他看穿似的。李雷也就感觉到一些不对劲，陈佳那里受到攻击的原因，他当然知道。陈琳虎在千色百花里惹事，而自己的儿子李长善和陈琳虎之间的往来比较密切同心里也明白。李雷和陈佳之间的关系到是一般，只是都走在书记的身边，也不会因为性格上的不同就有太多疏远。

两人在办公室里就这样坐了一会，对书记心里有什么想法，李雷还是无法完全揣摩透，也就不急着说话。石为为从自己办公桌里抽出一份东西，递给李雷。李雷接了没有先看东西而是看着石为为，见他表情不善，心里虽知道不妙，但脸上还是一副鲁莽傻笑的样子。

看着那些文稿，李雷也就知道自己的处境，这是一份审讯笔录。说的是千色百花里发生的事，牵连到儿子李长善和其他不少的人，李长善却是最主要的的一个。

李雷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后，脸色才变。书记虽说没有说多少话，也没有表露出要对儿子等人做出什么样的处理，但意思却是透露出来了。要不是书记有了主见，也不会将主要的材料拿出来给他看。只要儿子没有什么大事，省里就算处罚一些钱物，那都是小事。

不过，大江流域那边的强势，真要是这些钱物能解决问题，书记也不会将自己叫过去。这一次，书记应该是先给自己一个预警，或许到一定时候会将一些条件抛出去。李雷提起电话，想给胡晋楠或陈佳打过去，这样的事少不了他们，而省城这边的阵营里要怎么样决策，也得和他们通气的。

可提起了电话后，才想到书记单独找自己就没有用意？陈琳虎是千色百花事件的挑起者，之后虽说陈家都去了京城，但将田俊留下来，那用意也就明显。陈佳这一招实现也没有露出一点风声，才使得自己儿子在这一点事件里给拖了进去。

真要追究起打砸千色百花会所的事，李长善自然要负不少责任。但这些责任说起来要没有杨冲锋站在背后，那就会不了了之的。李雷此时觉得自己对书记的用意还没有想透，得好好琢磨琢磨。将电话放下，用手机给儿子电话去，要他乖乖地在家里呆着。

陈佳知道省纪委在针对他，目标也是对准他，起因很浅白，那就是要为千色百花伸张怨气。这一点不单是他那个看到，相信省里的其他人也都能够看到这一点。为此，陈佳心里反倒有些期待，要看省纪委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够摸到他身上来。

在家里，陈佳要陈琳虎到他书房里去，父子俩对坐着。陈琳虎也知道秘书田俊给双规了，这意味着什么他说明白的。陈琳虎虽没有在官场里混，但对官场却有足够的认识。老爸在省里不是孤军，就算有人针对他也会引发整体的反击，从目前看来，在江北省里谁能够挑战这样的实力派？这是一个省委shu记在支持着的地方实力派，根基稳固，又上达京城，联合一体，才会在江北省里有着不可动摇的整体。

“琳虎，这几天自己就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要去。”陈佳说，自己最大的弱点就在儿子身上，其他的事就算不小，田俊也不会愚蠢到将这些事都吐出来。儿子不出家门，就算对方捕捉到一些事实，那又怎么样？也不可能就到家里来抓人。

“知道了，我养伤呢。”陈琳虎说，这倒是和之前的事对应起来，陈琳虎自知自己的事，就算田俊不咬出来，但一些事还是经不住查的。虽说之前没做一件事，都会先想要怎么样才能够尽量将自己摘除干净，但真做了出来，也不是就能够完全掩饰的。在家里自然会安全一些，就算贪玩，安全第一这个意识陈琳虎比谁都强。

见儿子答应了这一点，陈佳心里也就踏实不少，在目前这个职位后，自己就很少伸手拉，更多的是在经营人脉网络。工作上也做出不少的成绩，这也是省委省政府都能够看到的，有了这些，相信省纪委就算有什么觉察，那也要田俊肯开口说话才能给他定罪。对于田俊，陈佳一直都比较信任，当然，田俊付出后，自己也不会让他吃亏的。田俊也知道领导这一个性，要怎么样做他会有最好的选择。

一年前，省政府在省委压力下，调整了分管，陈佳在省政府里主抓城市建设，这期间自己所做的，都是在平衡关系网络，自己真是没有乱伸手。灰色收入，自然不会少，这样的灰色收入要查的话，全国至少有九成以上的领导都会倒下。陈佳自然不会将这些收入考虑进来，那些东西不是危险的东西。

石为为和何长宏在省委办公室里对坐，沉寂良久，虽说各有心思，但也都是在围绕一个问题：杨冲锋到省城里来，他的目标到底定在多远？

体制里的事情不是以是否犯罪来给人定罪的，而是看怎么样才能使得各方面的利益得到均衡，就如同现在杨冲锋要强势挤进省城的政治舞台里。遇到狙击后，自然要找出些空子来，目前很明显，省城这边的空子太多，真要翻开来看也不知道会牵涉多少人。这样的事，不论是在江北省还是在京城里，都不会容许发生官场地震的事。在省城里，要丢下多少筹码才是杨冲锋的底线，在石为为看来就及其重要。

市公安局里交来的笔录复印件中，千色百花里发生的事，就不完全与副局长、与田俊相关，更涉及到李长善等更多的人。如此一来，对省委这边的压力就太大了，真要动李长善等一批人，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背后会涉及到省城里绝大多数的实权人物，就算石为为也不可能去面对他们的联手。当然，当真要是按犯罪事实来入罪追查起来，除非将整个江北省的省委省政府都打烂，这样的事实谁会接受？不说省里，京城也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

杨冲锋的底线就非常重要，权衡起来，然后再对各方均衡，找到一个各方都能够接受的的局面来，才是目前所要做的。问题是，杨冲锋从千色百花里发生事情后，就一直都没有任何表示，而是一直都在忙于和中宇机械集团的谈判工作。这谈判虽说是平通市工作小组和省政府协同进行，石为为不会认为就能够绕过杨冲锋的，要将这谈判顺利进行，还要将省城这边的问题解决了，才会避免被动。这一点，石为为也是看准了的。

李长善在背后指挥控制着街头混混，到千色百花里闹，随后的演变，或许不是他的本意，但却无法将他脱开。这罪责要怎么样来算，石为为就怕杨冲锋不肯松口，死揪住不放，省委同样会非常被动。不过，目前省纪委选择从田俊那边入手，对公安厅这边的工作都没有干涉，是不是也是在预示着什么？

杨冲锋这一动，省政府那边不用想，也会知道他们会乘机找到更好的口子来达到自己利益最大化的。石为为深知这一次的难度，对杨冲锋这个怪物不禁有着深切的恨意。

要不是杨冲锋到来，江北省哪会出现这样的变动？大江流域那边的步子太大，让省委这边根本就来不及布局与适应，才造成这样的被动。

思绪起起落落，但要解决问题才是目前应该做到的。杨冲锋到连锁酒店后，依旧没有一点迹象表示，才是让石为为更加生恨的原因。事情要摊开出来，那就有得谈，也好把握住分寸，但这样闷着要省委这边来主动做出选择，怎么样才是分寸最恰当的尺度？

陈佳在午夜里还睡不下，心里虽说有底，但总觉得对方不会就这点底牌，大江流域那边的底线在哪里？平时和梁为民往来不少，想着也就给梁为民打电话过去，只是半夜里也不知道梁为民是不是就睡了。

陈佳听着电话的和弦声，想着再响一下还没有接就掐了，梁为民却当真没有接。陈佳心里不甘，却没有就掐了手机。等一会还没有接，陈佳心里就有些失望，心里一下子就空荡荡的。自己秘书被双规了，自己也就在悬崖边缘，梁为民不肯接电话或真是睡着了，他却是猜不到的。就算梁为民要和自己割裂开关系，那也是好理解的事。大难来临，谁不是先自保？

正乱乱地想，手机铃声响起来，见是梁为民的来电，心里不免欣慰起来。只是也不好就急着接听，等两秒钟后才接了。梁为民在电话另一端说，“先是睡着了……”简单的一句解释，却没有多说，陈佳这么晚打电话，要做什么事两人也不用问都心里明白的。多说了，反而少了些彼此的默契。

“吵醒你了，改天请你喝酒还是钓鱼？”陈佳说，故意说得很轻松，彼此虽说知根知底，但真正的底细相互间也是不清楚的。利益同盟那只是在政治上的需要，但实质性的利益两人却没有往来。梁为民虽说是省委常委，但在江北省里的实权却不一定有陈佳好使，平时里聚会活动的安排，更多的都是陈佳来办的。

除了这些活动消费、活动馈赠的礼品外，与陈佳之间的深沉利益关系却不存在，所以两人之间反而轻松一些。

“随你怎么安排都行。”梁为民说，带着一点笑意，也知道陈佳此时担心什么，“田俊平时看着也精明，分得清轻重，不会是弄错了吧。”

“就怕有人心里惦记啊。”陈佳说，“我估计，是不是我带琳虎到京城的这几天，田俊心里不忿，意气用事，做了傻事，给人盯住了？”陈佳故意将田俊的问题转移到指示市局副局长调走警员的事，像这样的事在领导眼里看来，虽说犯错，但那是忠心护主，就算错也是值得同情的。这种事出有因，那就不算恶意犯错，应该谅解。

陈佳自然醒这样说后，对梁为民有所影响，今后在省委常委里讨论，这样的说辞提出来，对田俊说来就是一种很好的开脱。再者，对自己更是一种开脱，梁为民权势虽不重，但在省城里的人脉却不错，圈子里圈子外的人对梁为民的印象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