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天集团的建设进度怎么样？”石为为转了个话题，从这些工作上也能够判断杨秀峰进行的两市共建是不是只是找一个借口。

“效率很高，出乎意料啊。中宇机械集团的谈判虽还没有进行，但相关的准备工作也都在做了。”

“哦？”

“洄水县第一期修建的工业生活区，比省里预计的要大好几倍，就算两大集团同时入住，都超过了的。从规模上看，厂方第二期工程会在短期里就进行投入，而不是之前预计的要等两年之后……”何长宏将自己所知的消息说出来给石为为听，有这些信息，就更好地判断眼前的事。

“当真让人看不透啊，银河天集团就做好了这样充分的准备？就算从他调入平通市开始规划，那时间上也很仓促……”石为为说，他不是都不懂经济的人，可对银河天集团和大华集团这种超级的存在所知还是有所不足。对市场里的资源的综合利用，对一些成熟的渠道，有这样基础的大型集团，就有着先天性优势，不是局外人所能够理解的。

何长宏没有再说，而是一副等石为为指示做结论的样子，但他做得没有一丝献媚的意思，显得做人堂堂皇皇。石为为沉着脸想了一阵，有些事不是在办公室里想就能够解决的。

下午三点杨冲锋准时到来，何长宏老朋友似的在省委大楼里等着，带他去书记办公室里。之后他怎么汇报，何长宏就不去探听。时间不长，也就四十分钟。何长宏准时在办公室外等着杨冲锋出来，两人一起走，送杨冲锋出大门时，约着晚上一起吃饭。杨冲锋说道是过来接何长宏，也就先离开了。

石为为打电话要何长宏到他办公室里去，进去后何长宏见书记有些情绪，只是这种情形却是最难猜到的。坐之前先给书记的茶杯里添了水，才坐到石为为的对面，等他说话。两人就这样坐了十来分钟，何长宏知道书记的性子，很稳重地不带一丝波澜。

“他说建奉市只是各省里经济合作共建的第一个点，随之会在所有有必要的省市里，进行类似的共建合作。你怎么看？”石为为终于说话了。

“那就是大江流域里的扩张速度，会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了，看来这位市长准备很充分啊。”何长宏应到。

“让人难以置信……”

“书记，柳河酒业集团从无到有，运作也就三年进入全国前五，之前谁会想到？当时的银河天集团还只是南方分部在运作而已，如今在大江流域里，银河天集团只怕将老本都投进来了，也不算太意外。”何长宏说，联想到之前杨冲锋的手笔，这一次真不算太意外，只是大家都没有这么大的格局而已。自己受到格局的限制，却用自己的观念来推论杨冲锋，自然就有着差距。但这样的确保能够揭穿，要不谁受得了。

“三年之后，大江流域经济圈回事怎么样的情形？”石为为自言自语地说。

“三年前，谁能够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书记，省里应该督促省政府那边早做布局，搭上这顺风船，江北省也就能够在三年里翻两番……”何长宏话里还隐喻着另一层意思，江北省经济的成功，功劳最大的自然是省委shu记，到时石为为进军京城，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进军京城，这也是石为为最大的一块心病，京城那边更希望看到这一点。

听何长宏这样说，石为为也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杨冲锋是一个不可完全掌控的因素，那就善加引导。只要，自己能够达到那种目标之后，而江北省没有失控就足够了。杨冲锋在大江流域里有什么目标，石为为心里是知道的，与他倒是没有多少直接的冲突。要说经常那边会因为杨冲锋太强势而耀眼，使得之前的格局有所变化，那也不是他能够起什么作用的。此时，石为为心态最为复杂，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间缠绕。

突然想到平通市，要是当初没有将林佳伦挤走，大江流域里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迹象？回想起来，京城里的人要不是贪念于大江流域里的利益，黄家也不会因之而将杨冲锋硬插进来，对江北省说来，石为为那种自信心会足很多。到目前，京城里的那些人只怕肠子都给悔青了，想到这些，石为为心里也就平衡多了。相比而言，杨冲锋的到来对自己说来还是利大于弊的，实惠远比面子更有实际意义。

何长宏就算没有看到石为为的脸，也知道书记此时心头的结化解一些了，办公室里的那种感觉明显就有着区别的。再给石为为的茶杯里续了水，才告辞走出来。

石为为看着何长宏离开，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却不知道何长宏到底知道不知道。这说不定就是一个炸弹式的存在，只是这样的事却无法讨论的。北省的凯泉市里，私烟受到一定的干扰，到底是不是杨冲锋所为，还是无从判断，经常里也有意要石为为多试探与观察，可他怎么说出口来？

真要是杨冲锋所为，那南宫家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两大家族的争斗，京城里也没有选好立场，直接导致石为为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杨冲锋。

周善琨的耳朵很灵，动作也当真迅捷。杨冲锋从省委里出来后，车转街角就看见他的车候在那里。省政府对杨冲锋在建奉市进行的两市共建的经济合作，也是很关注的，毕竟会涉及到江北省这里的建设规划和全省政策上的调整。弄清楚杨冲锋的本意，以及在大江流域建设中的步调，对市政府说来就是必须的。

形势不如人，张韬鹏心里就算有些怨言，但相比石为为这个江北省的一哥而言，心态上还是好多了。自己不能够亲自出马，要周善琨来做这样的事，两人有着较深的情谊，也不会存在丢不丢脸面的问题。

杨冲锋见到周善琨后，心里也就明白，要金武将车停下。他下车坐进周善琨的车里，也算是一种表态。体制里就这样麻烦，但遵守规则的同时，杨冲锋心里对这些也是细节上不让人病垢，大事上都是自己先决策了，才会知领导的。这一点其他人自然也看得出来，就算心里不满也无法主导他，只好接受表面对这些尊重。

周善琨的心态就更好些，见杨冲锋主动上车来，说“杨市长，每一次见你，都会有新的动作。当真让人追赶不及啊。”

“秘书长这话听起来怨言不小啊，我也是给形势逼着走，谁当真能够看到前面要怎么走？”杨冲锋笑着说，知道周善琨的用意。他在省政府里的工作就是专门联系杨冲锋的，但大江流域那边的动作还是没有扑捉到，张韬鹏就算不责言于他，周善琨老脸上也还是有些热辣的。这时见面怨杨冲锋一句，也是人之常情，表明两人的关系到那种程度了，才会将出这样的话来。

和宋翔宇见过后，杨冲锋才离开京城。

这时，平通市那边也来人过来，不单是杨冲锋一个。市里的主要领导也都在大江流域里忙着，但从市里派出三个人到京城里先与杨冲锋汇合后，才转到去北省建奉市。没有去省城北市，而是直接取道建奉市就摆明了平通市那边的态度，进行两市共建经济合作，完全可以将调子定在市级这一档次上，省里就算要干预，也完全可以绕过去。当然，省里要当真强行干预，对平通市说来就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而转到其他省做同样的共建，不会有多少损失。但对北省说来，负面影响就不小，同时也会为李树英埋下更为尖锐的矛盾。

省委shu记能够强势，可却不能够替代市里的工作，特别是经济方面的建设工作。

杨冲锋在京城里和周家见面的事，不可能瞒过李树英的，对方会有什么动作。对杨冲锋说来都会用兵来将挡进行应对，目前他只是要在北省做足一些事态，然后留下工作人员，自己却要从北省这个乱局里抽身离开。其他的事，都会由周家来唱主角，黄家在北省里的工作，都交给梅高寒和关海云来运作。

带着平通市的工作人员，两车进入建奉市委里，梅高寒将市长徐云高通知过来，让人安排将平通市来定贵宾安顿好。梅高寒此时对北省里即将有的斗争已经知觉，杨冲锋将平通市的人安排在建奉市里不走，无疑就是对建奉市最大的支持。

刘泽润从京城回省里，李树英知道他想与杨冲锋见面，却没有见到，心里对刘泽润也就更看小了些。连一个厅级的市长都能够拒绝不见得人，李树英这般强势，哪还会在意他？只是不知道杨冲锋在京城里做些什么，目的自然是要在北省里高出些事来，以便达到他的目标。对杨冲锋，李树英不敢轻视，南宫家也在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凯泉市里如今就像不再成为他人的目标一般，平静得让人有些难受，只是之前被盗走的资料依然石沉如海。对方的用意究竟在哪里？杨冲锋的嫌疑最大，但南宫家那边却没有得到更多的信息表明就是他下的手。以杨冲锋的办事规律，既然做了，就不会就此收手而转向另一个目标。将私烟里的资料盗走，在北省里影响之大，对于李树英说来都会招架不住的。对京城说来，是不是有多少影响或说冲击，那些资料也不足以说明什么。

杨冲锋随后在京城里所做的动作，知道平通市那边的人到来，李树英断定了他的重心还是在扶持梅高寒，另一个目的就是借大江流域的强势，挤开北省，使得黄家在北省里有更大的影响力和更多的利益。这样的斗争是不是和私烟牵扯住，李树英真是看不透的。从哪一个角度让杨冲锋盯住了北省的私烟？

杨冲锋做事虽说强势，但不会发疯了似的乱搞，这也是李树英找不到杨冲锋要谋取私烟的立场。黄家与周家是不是建立了某种同盟，李树英从京城里所给出的信息里，依然无法判断，而南宫无虞也下不了结论。

李树英对进入建奉市的杨冲锋和平通市工作人员就不好怎么监视，注意力虽说没有转移，但主要的精力却放在刘泽润这个搭档上。在北省里，要真搞出什么事来，也就刘泽润才是核心。严密控制住刘泽润，其他人再怎么折腾，那也只是在省里而已。在省里就能够压制下来，京城那边就算得知一些风声，没有实据而又捂住了盖子的情况下，谁都不会揪住着无风无影的事做文章，毕竟要考虑到南宫家的反击。

凯泉市如今已经相对稳定下来，半个月过去后，对秦勇华、张明刚和侯七等最高层的人说来，也都有种疲累感，什么样的办法都用过了，却毫无所获。对市里和廖云县的监控还在进行着，但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草木皆兵。

平时低调的莫申，在凯泉市里触角不多，但都是信得过的人，有这些人存在，自然能够察觉到市里的变化。莫申和这些人都没有直接见面，而他自己在纪委书记的位子上，一直以来就如同木偶一般。秦勇华也拿不准他的心思，这些年来都这样过着，每天带着微醺一身的酒气。对于张明刚和秦勇华等人说来，这样的一个纪委书记，他们防范了两三年后，也就不在有多少兴趣来盯着他。

北省省纪委书记关海云心里明白，在全省里，也就建奉市那里会听自己的，但凯泉市的莫申他却看不透点一个市级纪委书记。到底是在凯泉市里潜伏等待时机，还是当真就是一个酒鬼，一个尸位素餐者。关海云也没有多去试探，在北省里，唯有李树英的意思才能及时准确地往下传达并执行下来的。其他人就算想做出点什么来，那都是徒劳而已，以前也曾有人抗拒过，可结果被是给送进牢里，就是发生了意外事故。那些被弄得身败名裂者，大家心中明白，在北省里也都无从将这些事翻出来说起。

关海云也曾试探过莫申，却没有什么回应。省里对莫申的评价很差，连刘泽润也几次提到要将莫申调离换人，可莫申却一直都在那位置上呆着。

莫申用一个在外地注册的qq号在上网，随即收到一个陌生人的信息，点开后，见对方传来了一句话：母鸡又开始孵蛋，老鹰无踪影。莫申看过后，脸上露出一个苦笑，所有的事对他或对下面的人都是单线联络。在凯泉市这些年来，虽说有所进展，但却无法突破。半月前市里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都没有弄清楚，只知道对秦勇华等人的威胁很大，才会导致张明刚将公安系统都调派出动。

莫申的耐心够好，但此前却收到京城里的短信，这条短信很隐晦，但莫申看了后去有些激动：有客至远方来，不亦乐乎。看过后，莫申却舍不得就删除掉，有客到来，客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样找到自己，凯泉市里虽说清寂下来，但他心里明白，黑虎帮只是藏进人群里而已。像他这样的人，肯定给盯得很紧。

不过，这些事不用他来多操心，京城那边的人肯定知道凯泉市的情况。

莫申平时去上班都是步行，住处离省委不远，就隔两条街，走在街上完全是一个酒精泡废了的形象。大街转角出有一个广告栏，莫申走到广告栏下，偶尔会将自己的醉眼浏览下广告栏里的内容，从而得到外界的消息。要装成一个尸位素餐的无用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得将一切都忍下来，也得将生活里一切细节都考虑到，还要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保持着那本来不是自己性格里的东西。

这天下班了，莫申觉得应该有消息了，走到广告栏处眯着醉眼看去，却还是失望地找不到最新的消息。转过街口往前走，有一家卖酒的店子，有瓶装酒也有散装的。莫申要领二两，用碗盛了，就这样仰脖将酒喝下。心里一苦，脸皱出很多艰涩来，却没有人明白。店主对这个人非常熟悉，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生活规律了，下班时会要二两。各人有自己的活法，对这个特殊的人，店主倒是没有多显露出怪异。

有这二两垫底，莫申的醉态就更强些，到如今，自己感觉像是有些患上酒病一般。不来这么二两一夜就没有精神，也不知道今后会不会将这恶习戒掉，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保持着那种醉态，莫申感觉到身边有个人从对面撞过来，虽然闪开避过，却无法完全闪躲。两人就撞在一处，莫申步履不稳而摔倒，那人也倒下。莫申夹在臂下的一直带着的公文包，也就掉落。那人连声道歉，旁边就有个女子来将他扶起来，而撞着他的人将莫申的公文包捡起退给他。

莫申心里虽觉得有些奇异，但也看不出什么来。一男一女做完这些，也就散开走了。莫申回到家里，回想今天的事还是有些蹊跷。回到自己的书房里，那里就一台电脑，电脑里装着简单的办公软件外，也就两款游戏，其他的也就都是空白。就算有人要从他电脑里搜找什么，那都是白费劲的。

打开电脑后，从卧室里的一块墙砖后摸出一个硬盘来，与电脑连上，此时就完全不同了。莫申习惯性地手到衣兜里将烟模出来抽，却感觉到衣兜里多出一张纸片来。莫申对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很清楚，这纸片从何而来？将纸片拿出来看，见上面写着几个数字，数字里夹杂了字母。看起来就像是一串密码似的。

回想起来，今天唯一能够接近自己的，就是刚才在大街上扶自己站起来的女子，这纸片上她塞进来的？那又代表什么意图？莫申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刚才那一撞，看来是有人故意做出的布局。想到这，忙将自己的包打开翻找，见里面果然有东西。

是一个移动硬盘。莫申看着这显得很新的移动硬盘在那里发呆，对方居然在自己这样留意到情况下，将硬盘转移到自己的包里，是在试自己还是将一些资料送给自己？坐在那里就回忆先前的情况，将每一个细节都回忆出来，却依然没有找到对方下手的时机。莫申感觉到自己还是真变得迟钝了，看来这酒当真害人不浅啊。

将自己的软件下拿下来，莫申才将那硬盘插进电脑里。硬盘却是无法打开，需要密码。将那纸片上的密码输入后，还当真就进入了移动硬盘中。

这是一份拷贝过来的资料，莫申看着这些资料不由地浑身都颤栗起来。凯泉市私烟产、销的核心资料啊，涉及到的人也都显示出来，只是可惜的是，这不是一份原始的资料，资料也不完整。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