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料到，周善琨才走不久，何长宏就到了。何长宏作为省委秘书长，在省委常委里占一席之地，虽说排名在后，但大多数都是代表了石为为在说话的。和李卫国不同的是，李卫国代表石为为私下的思想与谋求，但何长宏却是石为为在台面上要做的工作。

杨冲锋得知何长宏到来，也惊异于他怎么没有列席书记办公会里，很多情况下，这位秘书长会在书记办公会上列席，并做好会议记录，会后整理会议纪要等。此时过来见他，自然是石为为的意思了。

杨冲锋一直都不表现出强势，知道何长宏到来，自然会出到酒店外去迎接。只是不知道何长宏是不是见到周善琨的离开？何长宏的到来，是不是石为为针对张韬鹏安排周善琨过来才有的动作？

何长宏赖以虽还不知，却也可以猜测出来。只是他的身份却重，主动上门来见，也表明了省委的态度来吧。

杨冲锋与何长宏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何长宏身材保持得很不错，与李卫国不同的是，显得随和而大气。一脸的笑容，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身份而轻易接近他。

“何常委，您好，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来我过去才是。”杨冲锋说。何长宏四十六七了，在他这样的位子上是正当年，前景怎么样得看主要领导的推举，更要看背后是不是有靠力的人，这一点，没何长宏显然没有多少问题。

“我可不敢，冲锋市长，据我所知，今天是书记第一次亲自送到楼梯口的尊贵客人。我走过来，你说该当不该当？”何长宏说，笑呵呵地，就像与杨冲锋是多年老朋友一般地亲切与随和，没有一丝作假的感觉。

“何常委，书记送的是赵总，我哪当得起？赵总是江北省的贵客更是我们经济圈的财神啊。”杨冲锋将何长宏那句话化解掉，真要是把石为为送出到楼梯口认可下来，会让很多人都腹诽的，对杨冲锋自己未必就好。把赵跃进推出去，这话就顺利了，对石为为说来也很好接受，而杨冲锋自己也不会落下狂妄的名声。

何长宏听杨冲锋这般说，又笑呵呵地笑一阵，将这个话题冲淡开去。两人握手，双方都感觉到对方的真诚之意，杨冲锋说“何常委，请。”

杨冲锋每次到省城里，都住在五星级的银河天连锁酒店里，但却不会有人说什么，了解杨冲锋的人，自然知道银河天集团与杨冲锋之间的关系，而杨冲锋住这里从没有花过市政府的一分钱，连锁酒店也不会收取杨冲锋的任何费用。杨冲锋请何长宏很是自然，而何长宏也没有丝毫的做作，举步当先往里走，说明对杨冲锋也是了解很深。

石为为在江北省有这样高的威信，何长宏自然功劳不小，杨冲锋之前与他接触不多，但今天一接触后，就感觉到这何长宏与李卫国完全是两类人，而且与石为为的性子也不同。让他跟着石为为当真有些可惜，只是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转念间。对何长宏的了解不多，今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多方面了解下。

到会客厅里，杨冲锋将这些时间平通市的工作，和自己在京城里的情况跟何长宏进行汇报。何长宏倒是没怎么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上，提到平通市市政府时，说“杨市长，市政府之前有些干部对省里的调查小组有一些看法。这个解释工作……”

“省里是对我们工作的促进，干部们就算当时有些不了解，事后肯定能够转过思想这道弯来的。何常委，今后还要多亲临第一线，给我们市政府工作进行多方指导才是。”

“哪谈得上指导，平通市市政府的工作，值得全省推广，我今后组织其他地区到平通市来取经，杨市长可不能够藏私啊。”

“秘书长，谈到市政府公布队伍建设，我有一个很不成熟的想法，想请教秘书长。”杨冲锋见何长宏说到市政府的工作，借机将市政府系统的评价机制说出来，不会显得生硬，也可以通过何长宏向石为为透出自己的想法。再者，何长宏要是对此有兴致，也不妨以省委的意图，在平通市干部队伍建设上进行试点，扩大影响力，对省委说来也是一种改革，更是一种政治资历。

石为为的政治抱负如今还看不准，单纯从之前的执政上看来，却没有过多的迹象，虽说在江北省里很强势，可锐意进取的思想却没有彰显，保守守旧也谈不上，总之是没有明显的烙印。此时跟何长宏谈论这些事，也是一种试探。何长宏在某种程度上，更多地表达石为为的执政理念的，只是今天在连锁酒店会客厅里，何长宏未必会强势起来。

“杨市长一路所经历过的，在干部队伍建设工作上，那都是声名远扬，有什么好想法请说，我也改一改这老化了的旧脑子。”杨冲锋从柳河县起，至柳泽县、香兰县等都致力于干部队伍的建设，如今在平通市里，之前对市政府里的要求，虽说没有明文条例，可半年多来养成的习惯也使得干部素质和干部的服务观念有所改变。何长宏说这一句话，倒不是单纯地说着好听。

“让秘书长见笑了。”杨冲锋说，不难想象，何长宏在省城里肯定会对自己有所研究，之前做过什么事，如今在干部队伍建设的总思路也不会有太多的区别。“我是在想，大江流域要进行大范围的招商引资，让商家乐意到经济圈里来的动因是什么？那就是要让他们有利可图。商人见利，这话到如今不应该在是贬义之词了，而是一种真实的实情。商家要是没有利益可图，他们怎么肯将资金投放进来？让商家们有一个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让他们各自在这一点环境里施展自己的才华，发挥自己的所长，自然也就成为商家们的乐园。”

何长宏微笑着，看着杨冲锋，这样的认识自然是很多人都能够看到的，但实际上，在国内更好的经商途径自然是官商结合，利用手里的权势，才会得到更多的暴利。但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谁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揭穿开来。

“要建立这样一个大环境来，就必须要有一支具有服务意识到政府干部队伍来，我想，大江流域里这样的队伍会对我们工作目标有着更直接的作用……”杨冲锋没有过多地阐述，随即将自己一些准备在平通市怎么样来做，提出几点来。

“杨市长，对于干部队伍建设，也是省里一直在探索的工作，平通市里的设想，我认为完全可以在实践中进行探索与完善。之后总结出经验，上升到理论体系进行推广。”何长宏见杨冲锋对这一套已经比较成熟的，之前也有实践的，虽说具体做起来会有不小的阻力，但在大江流域里如今谁还会对他多做狙击？省里也会选择支持的立场。

书记让他及时过来与杨冲锋见面面谈，虽来得匆忙，之前所作的工作还能够应对，何长宏在心里还是能够估测出石为为的心理。到连锁酒店之前，才收到信息，省政府那边周善琨果然就见杨冲锋去了，心里也就对书记让他过来理解得更深一层。

省委有省委的立场，省政府有市政府的价值取向，这些事看起来没有多少矛盾，但看问题毕竟会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来看，结果也就会有不小的差别。

杨冲锋目前已经是无法拦阻的锋锐，唯有因势利导，才是书记让自己过来的根本原因吧。真要落后于市政府那边，今后就会一直被的起来。何长宏与杨冲锋讨论着，更多是按照既往的思路来面对这样的问题，而没有从他个人的感受、个人的思想来对待这些问题。

将省委的意思表达出来，对杨冲锋在平通市里会有着更多力度更大的支持，也就达到安抚杨冲锋，又使得省委占据主动位置，也就达到何长宏亲自过来见杨冲锋的目标。

与此同时，省委里的书记办公会上，石为为对张韬鹏、专职副书记周俊才等人，将杨冲锋所汇报的银河天集团在大江流域里投建超大项目的意向进行通报。情况通报之后，请各人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面对这样的超大项目的投入，建成之后会多大江流域、对江北省有多少影响，在座的书记们自然能够想象得到的。

张韬鹏来之前就收到杨冲锋简短的汇报了，对这项目也就有了大致的轮廓，再次听到虽说还是很令人兴奋与鼓舞，但想到的却是更多的牵涉到的问题。讨论的时候，其他领导主要在憧憬项目建成后的辉煌成就，张韬鹏却从政府体系里提出一些可能遇到的困难。

这些问题都是实实在在的，这时张韬鹏提出来，其实也就是对大江流域工作的一种最直接的支持。参与会议的人自己都是态度明朗，对这一点超大项目投建中，省委省政府要给企业一路绿灯。

石为为见张韬鹏有这样好的准备，心里也是有些想法的，只是大江流域经济圈建设工作，更多的是省政府那边的工作职权。省委要具体做些什么事来表示省委的立场，直到何长宏回到省委里当面汇报了与杨冲锋讨论的问题，心里总算有了计较。

在省委主导下，江北省对银河天集团在大江流域里所做出的投资意向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当即由省里主要领导牵头、省政府为主体，成立项目洽谈小组。这个小组里自然会有大江流域建设工作小组的成员在里面。省里的小组主要是负责项目进驻大江流域铺路搭桥工作的，具体的业务还是归宿于平通市省政府来做。当然，省里也会派员全程参与，敦促市里工作的进行，并将工作的进行情况，及时地向省委省政府汇报。

这个调子定下来后，张韬鹏就派出常务副省长张茂林为代表，当天就与银河天集团进行接触，将江北省的诚意表示出来。这样就是事实来，江北省主动些并没有让他们丢什么脸的。要是有可能给争取走，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尽一切办法将银河天集团的项目拉走，江北省几乎不费什么力，就得到了这个项目，现在做一些工作主动一些，任谁都会认同的。

石为为作为江北省的一哥，自然会有自己的格局，也有自己的身价。将调子定下来后，其余的具体事，由着省政府那边去做。

和何长宏两人对坐着，石为为显得要高出一档，而何长宏却给人一种坦然，无私无遮的。石为为虽说沉静而不动声色，但那种心思感较重，像是有无尽的东西都要他去拉扯清理分辨。石为为喝了一口茶，却喝到一片叶子，或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要不这种茶叶不会浮起进入嘴里的。

石为为将叶片轻轻吐出，似乎有种不奈的意思。看来何长宏一眼，说“他是什么意思？”

何长宏没有说话，脸上也保持着那种欣然，知道这不过是领导的一种思考的习惯而已。深在省委大院的大管家，既是一个忙碌的差事，也是不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要对领导负责，更要能够准确领会领导的意图，这些意图里，有些难过直接说出来，甚至需要大张旗鼓地进行宣扬，但有些意图却只能够去理会，心里明白，自己怎么做还要靠悟性，就算是按领导的心思去做，并做好了，还可能被批评。但这种批评即使很严厉，领导也会很好地重用你；但要是没有理解透领导的真正意图，做了一些事来，领导就算是在不同的场合里都表扬，但心里的距离却远了。

何长宏对自己目前这位子不喜欢，但却不会由着他自己，只有将这工作做好了，才有可能今后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要不然，哪会有什么机会？

何长宏已经将杨冲锋所说的干部评价体系的核心，转述给石为为，评奖当时自己的表态支持也如实地进行汇报了。领导会怎么样来看待，当时的情况下，站在省委的立场，还有其他的选择？只是领导的理解却不一定会这样，但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又是代表省委的，书记这时也只是在思考今后会怎么样来做这样的事，将主要的事导引到最大的利益上去。

在省委秘书长的位置上，对于斗争的理解不会比任何人少。也不可能跳出斗争之外，自己的立场是什么都不重要，主要的是省委的立场。每一句话，说出来更多的表示省委是什么意图。何长宏到如今也习惯了自己的角色和这样的思维，就算在领导面前也会站在领导的角度来对这样的问题进行判断。

石为为没有等到何长宏有什么表示，看他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又不像在等他，说“这样也好，你就负责这一工作吧。”

“好的。”何长宏应到。杨冲锋要在平通市市政府里进行新的干部评价体系，这样的动作，省里只要表示个意思就成，关键是这样的运作对省委说来不费力又有收获，就算将这一套经验总结出来，要不要推行到其他地方，那也会因地制宜的。经验总结出来后，杨冲锋所要的得到了，而省委也会因之得到一些资本。

目前看来，江北省还要向将大江流域掌控在手里，已经是不可能的是，只有转变自己的角色，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样的问题，从另一个角度来权衡省委这方面的利益诉求。这样的转变是要让人有一种难接受的成分，但从大江流域经济圈划定后，无论是林佳伦还是如今的杨冲锋，都将这种意图显示了出来。特别是杨冲锋在一次次地工作中，省委已经自知了自己在大江流域就是里的角色定位了，还要再妄求就是很不理智的。

张韬鹏的态度就更主动一些，当然，也是他想利用大江流域的运作，加大他在江北省的话语权。这样的形势下，省委这边的可选择的就更少了。石为为交待过这一句，站起来不再说，走了出去。何长宏跟在身后，也是一声不响，脸上倒是没有什么。

杨冲锋没有多去考虑省委省政府的想法，也不顾他们的感受，之前，没有将银河天集团项目公开出来时，省委给市政府的压力可不小。当然，自己也没有必要与石为为去计较，设身处地，自己会不会做出他这样的事来，杨冲锋也不敢就保证。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类，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的。这一点，杨冲锋也从没有避讳过，只不过，在利益上要遵守那种规则而已。

省政府已经和银河天集团进行接触，杨冲锋这边也接到常务副省长张茂林的一些情况通报，张茂林也深知，对银河天集团超大项目进驻大江流域，那是杨冲锋搞出来的，谁要想染指那都不可能的，唯有认清形势，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才会将其中的利益最大化，也是几方面都想看到的结果。

等到旁晚，张政民等人已经到了省城，杨冲锋住在银河天连锁酒店里，这可是五星级的酒店，对于张政民等人说来，他们却不能够住进去。要是传出平通市省政府领导集体住五星级酒店，只怕又会有谣传和攻击之言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