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教师对发生的事心里也都愤愤不平，当天下午，就有不少的学生在网上发帖，申言支持李芳芷老师，也有人写信到校长办公室表示对李芳芷老师的支持。

一时间，学校里也就沸沸扬扬起来。校长在下午时，将学校里发生的事汇报到市教育局。对于市三中与减负办的人发生冲突，市教育局的态度是很明显的，要校长回学校做教师的思想工作，将事情尽快地解决而平息下来。市教育局也表示，他们会和减负办进行沟通，摆平这一矛盾。

到第三天，校长反复给双方沟通，石磊一方表示双方可以到学校里见面再谈一谈。要看一看李芳芷的态度是不是诚恳。表示李芳芷态度要是好，事情还可以商量。

李芳芷对发生的事心里虽说很窝火，但一直都没有回家里说，工作上的事她觉得自己能够解决。再说男人虽在市政府里，却没有什么值得她可依靠的，就算跟他说，也就多一个人烦恼而已。但这时，石磊家提出要双方家里都要出面来谈，李芳芷只好打陈雨苏电话，要他请假到学校里来一趟。

陈雨苏最初进市府办时，李芳芷也曾为他高兴过，可后来不久他就被冷置下来。李芳芷知道了也不怪男人，对市府办那里面的道道也曾听自家男人说起过，当不当领导，升不升官，对李芳芷说来都不觉得有多大的差别。她只是想将自己的学生教好，让自己所任教的班级在全年级里拿到第一。

对自己的在学校里的工作，李芳芷也很少回家说给男人听，知道男人在市府办里没有多少有意义的事可做，说出来还不是让他心烦？再说，在学校忙得将浑身的精力都消耗得所剩无几，又要想着第二天早早起来到学校去，重新开始新的一天，在家里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想法，就想多睡一睡，养足精神。

两人在家里交流不多，而家里的事也都是李芳芷在主导着，她是那种精力特别旺健的人，浑身就像总有使不完的劲似的。特别是最近大半个月来，陈雨苏跟在杨冲锋身边，对家里的事都没有时间过问，在家里只是跟李芳芷说市政府会很忙。李芳芷也只是笑笑，对男人的很忙不放在心上，他们的工作本来就是这样的特征。

李芳芷给陈雨苏打电话时，不知道要不要跟他先说清事情，这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就想着等陈雨苏到学校后再跟他说。接到老婆莫名其妙的电话，更莫名其妙地要他到她们学校去，陈雨苏虽觉得突然，却知道老婆的性格，要不是非去不可的事，是不会叫他的。

时间定在下午三点，陈雨苏不知道到时市长会不会有工作，但从一整天的工作安排来看，那段时间市长有个会议要参加，陈雨苏在与不在关系不很大。但走之前，陈雨苏还是跟李飞勇说一声，万一市长有什么事，也好有秘书长帮解说一声。

“秘书长，我得去三中走一趟。”陈雨苏在秘书长办公室里跟李飞勇请假。

“去吧，市长要问起我会解释的。怎么，老婆相招？”李飞勇知道陈雨苏的老婆在市三中上班，顺便问问。

“也不知道三中那边怎么回事，她叫我三点到学校去有事，也不清楚具体什么事。秘书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你只管去处理好事情吧，放心。”李飞勇作为秘书长，是陈雨苏的直接领导，但陈雨苏却跟在杨冲锋身边，李飞勇也就尽量淡化那种从属关系。也不是单纯从自己来考虑，都是市长身边的人，相互帮衬都是必须的。

到市三中时，时间提前了点，还有十几分钟才到三点。李芳芷在电话里知道男人到了，就去校门口迎住，还要将事情经过给男人说清楚，免得他一下子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男人也在市政府里，也会有自己的面子的。李芳芷不想男人干涉到自己的工作，但这次却将家里人牵扯进来还希望陈雨苏对她有所理解。

到学校行政办公室里，李芳芷先给陈雨苏倒一杯热水端来，陈雨苏倒是有些奇异了，老婆虽说对自己关心，但在家里都是他给她倒水端茶的。坐下后，李芳芷才说发生在学校里的事。陈雨苏一直都没有说话，但老婆这样受人恶意欺负，心里还是异常气愤的。不说他现在的位子怎么样，就是任何一个男人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只是，陈雨苏知道自己随便说什么，都有可能会涉及到市长，影响面就会比较大。再者，自己在市长身边时间不长，也怕市长误解自己以权势气压人而留下不好印象。自己得到目前这机会不是容易的事，要是错过，今后当真就会无所事事地了此一生了。

心里确实非常矛盾，听着李芳芷说完后，陈雨苏说，“学校怎么说？”李芳芷说了学校无法抗衡减负办这样的权力机构，就算这次争得胜利，今后就会将所有类似的权力机构都得罪了的，平时这些权力机构或许有些不睦，但一旦面对这种情况时，就会形成利益整体来维护他们共同的利益，会一起来对三中进行打压的。权力机构哪会容许有人在他们面前反抗成功？要是他们榨取的对象都这样反抗，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李芳芷虽没有说得很透，陈雨苏却能够理解这些，在市府办里时间不短，见过听过的自然不少。学校的做法也是理解，陈雨苏又说，“对方没有提出什么要求？”

“目前只是说要给他们赔礼道歉，精神损失什么的校长答应由学校出。”陈雨苏见对方的无理取闹还当真咄咄逼人，就犹豫着要不要请李飞勇出面帮忙打个电话。市纠风办、减负办等单位虽有工作的独立性，但人事权却在市里。李飞勇要是出面斡旋，应该能够顺利地解决这事，说开了就是李芳芷和石家之间的问题。如今石家将减负办拉进来，又将三中拉进来的目的就在于给单位施压，比对个人施压效果会更好。

毕竟李芳芷对石磊的管教是不是有错，都是双方都拿不准的事，私人之间最多就发生民事纠纷，闹僵了对石家未必就一定占优。但单位之间就不同，减负办就可以将三中吃得死死的，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还能够将其他机构都拉过来帮衬着一起施压，三中学校的领导自然会做李芳芷的工作，给她施压而让她接受这样的结果。

三中的领导知道李芳芷的爱人在市政府上班的不多，校长等个别领导虽知道陈雨苏是市府办的，也知道陈雨苏在市府办里被冷落了。还不知道最近陈雨苏的情况，想来这样的一个人对事情没有什么影响力，准备着等陈雨苏到了后要来给他做一做思想工作。

陈雨苏一直都无法下决定要怎么来处理这事，静默地听李芳芷说着。李芳芷也知道陈雨苏平时对处理这些问题也都极少表态的，这时见他不说，心里虽有些失望但也觉得这样也算是好结果吧，要是遇上一个冲动的男人，处理起来会更费劲。

正说着校长走进办公室里来，估计学校也是算好了时间，领导才进来的。校长说“陈秘书，对不起，让我们的李老师受委屈了。李老师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老师，也是学生最爱戴的老师。这事是我没有做好工作，没有处理好外面的工作，让李老师受了委屈我诚恳地给你们俩道歉：对不起啊。”

校长的态度倒是好，平时也听李芳芷偶尔说过一些学校的事，来和陈雨苏在市府办的工作相对比，知道三中能够走到今天，也是面前这位校长的大功。

“校长，我们能够理解学校的难处。”李芳芷说，她还是担心陈雨苏想不通而发作起来，对陈雨苏的性情也知道犟牛起来很难拉回。

“感谢了感谢了，感谢你们为学校大局不计荣辱。”校长非常诚恳地说着，观察着陈雨苏，知道陈雨苏是市政府里的秘书，就算不被领导待见也会有些朋友的，闹起来受到损害最大的就是学校。今后减负办等报复起来，学校当真就极难运转，之前取得的这点成就也会因之而散去。对学校工作说来，要树立起好的风气，至少要经过三到五年的不懈努力，但要变坏，也就在两三个月甚至更短的时间里。

平通市三中的总体教学水平还不能够列为全市第一，主要是生源只能够在平通市区里进行招生，而且是被市完全中学和市一中先选过两次后，从留下的学生里进行招生。但市三中的英语教学成绩几年来却一直居于全市第一，特别是中考成绩，不论是人平均分还是合格率，都稳稳压住其他学校。

英语教学就成为市三中的最为荣彩的一面旗帜。

市三中八年级五班教室里，英语教师李芳芷正在讲析测试试卷。一个问题出来，李芳芷先讲析知识点后，再要学生们分析大家当时做题的思路，“这道题我们全班就有十六位同学做错，那么它是不是就真有难度呢？关键就是大家忽略了一个词。这个词是什么词？”

李芳芷将自己的语调有讲述转话成疑问，五班的同学与李老师相处一年多，对李老师上课的方法早就熟捻，知道要进行单独提问了。于是大家都很配合地静默住，大多数的人已经知道结果，但出错的同学却还有部分人没有找到关键点。

让学生们思考一小会，按自己的学生水准，有这么些时间已经足够了。李芳芷也利用这点时间来观察学生们，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到不少表情，最让她感到欣慰的表情就是先迷茫着思索后却恍然大悟的欣喜，这时自己心中就有种幸福感，也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总算是有收获。同时，也从可能对问题还没有想透的、或对问题根本就不去思考的学生，从所有学生里找出来，这部分人将是被提问的对象。通过提问，能够促使他们多思考，也让他们对问题本身有更深刻的理会，从而达到教学的目的。

“石磊，你来说说。”李芳芷点了最前排的一个学生，见他的神情像是有些分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李芳芷判断出他肯定不是在思考学习的问题，对班上英语学习，她一向的做法是：一个不能丢。班上学生的学习成绩也不是整齐划一，有少数学生思维习惯在小学时就稍成型，到七年级后要纠正不是太容易，也有个别学生在智力上有些障碍，更有一层学生对学习本来就没有积极性和主动性，完全靠纪律约束和班风推动他们艰难地往前走。

但到目前，李芳芷觉得对所有学生，都差不多掌握了个性，能够通过一些方法，来督促他们进行学习。如今，八年级五班在同年级里位居第一，当然，其他班在不同的考试里都在向第一冲击。

石磊是班级里掉队的一个学生之一，当然，将他放到其他学校去，他的英语成绩就不算差了。石磊不是从一开始就招来的学生，而是在七年级二期才转过来的。据说家里有一定的权势，转学时老师们议论到时，学校领导只是两手摊开，要大家给他一个面子，给大家加点担子照顾好这个学生。

李芳芷教英语，插进这样一个学生，要让学生跟上班级要做到工作自然就更多。平时石磊话不算多，对班级始终都有种不能够融入集体的感觉。学习上很被动，或者说，他本人没有进取心。也就因为这样，李芳芷每次上课，都会将更多一些的注意力放在石磊身上。

石磊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对于李芳芷的点名无动于衷，其他的学生都向他看去。而一些平时对李芳芷极为崇拜的学生，眼里就有些愤怒，谁敢无视他们老师是大家都不能够容许的。

“石磊同学，你来说说吧。”李芳芷再次说，声音稍提高一些，标准的普通话让那声音很亲和。

石磊这次有反应了，同桌的学生也用手暗地碰他提醒他。石磊犹豫一会才站起来，不说话也不看谁。“怎么样，没有想起来吗？”李芳芷见他不说话，再次问道。

“……”

“就一个词，你先想想它的词义。怎么样，想到了？”李芳芷说着在黑板上写出一个单词来，其他的学生也就明白了，就算还有个别学生，也与同桌讨论一句找到结果。

“怎么总找我提问？对我有什么敌视直接跟我爸说，不用总这样刁难我。”石磊说。这句话在班级里就像将一块大石投进平静的湖面，其他的学生也都傻了，教室里一下子静到了极点。几个学生愤怒而呼吸声都让人听得那么清晰。

“石磊同学，对于学习中没有掌握的问题，我们通过分析后，就能够一步步理解了，今后在遇上类似的情况也就有很明确的思路。提问是教学的方法，也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方法。平时我不是要大家都尽量地给同学提问吗，怎么就是刁难你了。”李芳芷说。

“怎么不是刁难我，你自己说过有十六个人做错了题，怎么就找我一个人提问？不就是要我在他们面前丢脸吗？告诉你，我不吃那一套。”石磊这时就有种义愤填膺的冲动，很敌视地看着李芳芷。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不怎么合群的学生，原以为是插班的学生与原班学生之间的融洽是有一个过程，也有性格方面的因素。这时看来，情况不那么单纯，石磊心里有其他学习之外的想法。

其他的学生虽对石磊有看法有气愤但都不作声，让老师去处理。

看着石磊那挑衅的眼神和摆出老子就这样的样子，李芳芷心里也没有多少挫折感。在七年级一期时，遇上过不少这样的学生。如今的学生，那是一年比一年难侍候，一届比一届不可用常理来衡量。主要就是从小家里所给的教育，家长们对子女教育的情况直接影响到他们的作为。而这样的学生，一旦能够将他们扭转过来后，他们的进步却是非常喜人的，班级里就有不下十个学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就怕学生一直消极怠工似的学习，这种厌学是很难做工作的，有种油盐不透无处着力的感觉，所有的思想工作都免疫，消费的时间也白搭，才是最为头痛的学生对象。而对于像今天石磊这种冲动表现的学生，李芳芷自信有方法能够使他们解决思想问题。今后的学习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请坐下吧。”李芳芷对石磊说，其他的学生也都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要说清楚，免得每一次都刁难我，丢我的脸。”石磊见老师让他坐下，却更加发急，语气也更加急更加大声一些。

那种敌对的情绪也更严重了，李芳芷本来准备到课后再解决问题，找石磊说一说。相信交流沟通之后，会使他有根本性转变的，毕竟学生心性未定，都可以重新塑造的。但这时看来不成了，石磊这样敌视课堂也就无法进行下去。

“石磊同学，我们到办公室去说吧，要不，老师和你一起到操坪去，我们都冷静地反思，好不好？”大多数的学生，都不愿意到办公室里去，怕见到更多的老师看着自己，而宁愿到操场上去自己反思。李芳芷从来都不会让学生一个人去操场，总会陪着他们一起。

很快就下课了，和石磊之间的谈话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两节课之后，也就是市三中上午最后一节课。李芳芷中午没有回家的习惯，太差都是在学校里批改练习或者准备课程之类的。今天她还要在最后一节下课时找石磊，再约一个时间两人再谈谈，总要将石磊的思想问题解决了才能够放心得下。中午前最后一节课，大多数没有课的教师也都先离校走了。门卫处也是因为最后一节课，守得不是很严，学生们也不会乘机有人逃出学校去的。

而这时，两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直接就冲进学校的小门，往操场里小跑而去。学校守门的员工发现了，忙着追来要问是怎么回事，怕他们去干扰了教学的秩序，却见两人往八年级教室而去。随即后面又有四五个人，男男女女的，也都进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