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进屋说话。”张应戒和女人说。
宽大的餐厅里,一张圆形天然大理石餐桌摆着大盘大碗的菜,非常丰富,桌上放着一瓶五粮液和几包软大中华烟。杨冲锋眼尖,目光一转之间判断出张应戒对自己的诚意,才能做出相应的调整,此时见张应戒做得很到位,心中暗喜。
“小杨,快坐、坐。”张应戒走到杨冲锋身边,张强给杨冲锋移着坐椅。杨冲锋不肯摆出一副大功臣的身架,站着不肯坐。说,“书记,您是领导,冲锋哪敢在您面前先坐?再说,您是长辈,哪有小辈的先坐?我可怕走在街上让人指着骂。”
杨冲锋这么说,张应戒和安贞都笑起来,说,“小杨,就你那礼数一套套的,可不像现在的年轻人。不要这样客气,就当在家里一样嘛。”说着两人也不再强着要杨冲锋先坐,走到杨冲锋对面坐下。用手示意杨冲锋坐,杨冲锋才坐下。张强等他坐下后,在他身旁一张椅子坐了。
安贞把摆在张应戒前面的烟拿起,放到杨冲锋身前。这时,杨冲锋才仔细看安贞这女人,肤色白净细腻,丰满,脸相俊俏丰润,身着米黄色紧身线衣把身体的丰满尽情展现出来。安贞手拿着烟,不是丢给杨冲锋而是离开座椅走到头身边,一股清淡的幽香气钻入鼻孔,要不是知道安贞是张应戒的女人,杨冲锋一定会认为安贞才三十出头。
张强也接了一包烟。撕开了,先给张应戒一支,再给杨冲锋一支。帮两人点烟后,张强才开了桌上的那瓶五粮液。张应戒一直微笑着,显得很亲和。
都有了酒,张应戒坐正了身子,端起酒说,“小杨,今天要不是你,我就不能坐在这里了。救命大恩,不是用话说声感谢就能表达的。”
“书记,您说远了。今天的事实际是我们保安工作没有做好,让书记受惊,还要请书记批评。”杨冲锋说,一字一句都很赤诚。
“小杨,这事和工作没有关系。今天的事,虽说不能用话来表达,但话还是要说。我就用这杯酒来表达我的一份感谢,我先来敬小杨一杯酒。”张应戒说着站了起来,伸出手用酒杯与杨冲锋来碰。
杨冲锋见张应戒站起来,忙先站起,说“书记,您这么说让我们怎么担得起?要说敬酒,只有小辈给长辈敬。”说着先伸出手用酒杯中张应戒的酒杯脚底轻轻一碰,回手把杯里的就都倒入口中,亮出杯底,说“书记,我先干为敬了。”
公安局很快来人把黑牛带走,张应戒也离开了销售科,去布置人员压制事件的舆论扩散。张强交待销售科里的人几句,也到厂部去了。销售科里的人余惊未散,看着面色和平时一样的杨冲锋。
杨冲锋心里波澜起伏,回想着自己刚才的冒险行动,要是班长、老李和肖成俊他们知道后,会怎么样说自己?
黑牛要是经过训练,一定是把好手,太稳定了。想到刚才一直躲在其他人身后,不让黑牛意识到有人会对他突然发难。张应戒精神突然垮去,使得黑牛放松了警惕,他要花更多的劲力控制软弱无力的张应戒,黑牛顾及不到围着的人群,才让自己移动到黑牛的身后等更好的时机。点燃导火索时,黑牛也就完全放开了防御,杨冲锋才冲到黑牛身后,将黑牛双手弄脱臼。先将张应戒放开,立即将腰间的军用匕首把捆在黑牛腰间的棕绳割断,把炸药包丢到停车场。
或许黑牛内心里也不是真正想死,而是他作为柳泽县黑道上的老大,决定做了的事不容许自己退缩,才会走到这一步。黑牛两手脱臼后,并没有多少反抗,才让杨冲锋更利索地完成一连串的救人行动。这些事说起来时间长,做的时候?就在几秒钟内要准确无误地做完。
看着停车场处倒塌的围墙外,有人走到那缺口处往里看。停车场硬化了的车坪炸出一米见方的坑来,当时没有想得太多,此时想来,要是重新选择,自己会不会还这么做?张应戒是什么样的人,杨冲锋很清楚。值不值得自己去救,当时也没有想透,这时却也不需要纠缠这样的问题了。
缺口外的人表情很夸张,杨冲锋突然看见肖成俊出现,两人对视了一眼,杨冲锋微微地点了点头。肖成俊知道是什么意思,看了看爆炸场地便缩退走了。杨冲锋也走进销售科办公室里,其他的人看他时,神情有些特别。
大家都在抽着烟,想来是要用抽烟平息心里的无序跳动,经历过刚才的生与死,可不是平时在水库边炸鱼那么简单。今后不做噩梦就算神经大条了,没有人说话,看人的眼神都游离着。
直到十二点过来,还没有人走。平时这时间销售科里哪还会有人?早溜跑到外面喝酒或胡闹去了。等张强到来,张强脸严肃着,说,“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得向外透一个字。谁要多嘴,下岗的名单里就有你名字了。”
所以的人都表示绝对不提今天的事,但事情毕竟发生了,张强给了个统一的口径:一个街上的小混混,本来要去炸鱼,不小心却将炸药点着了。
和同事走到厂区,杨冲锋见肖成俊站在大门外不远处,知道他在等自己,便向肖成俊走过去。没走几步,张强从后面追上来,在杨冲锋身上拍了拍。张强一米七的身高,与杨冲锋并排走矮了大半个头,杨冲锋心想张强肯定会找自己。听张强说叔叔要见他,便向肖成俊摇了摇手。
张强没有多说什么,下班的人潮很吵,很多人都在相互打听上午的事,却没有人知道事情真相。人们见到张强,都知趣地闭了嘴。
和张强没走几步,见一辆桑塔纳小车缓缓驶来,停在张强与杨冲锋身边。车窗摇下,烟厂司机老侯扭头对张强说,“张科,书记让我来接你和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