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比起昔日在家乡之时,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起码,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性命不保,担心横行的贼匪,担心豪横无礼的地方豪强。
每一次他的父亲陈丰到来,说起家里,都是说一切都好。
报喜不报忧,陈生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绝对不会跟他说起家中的困难。
很久之前,他们还在家乡之时,家中缺衣少粮,正午时分陈丰被官吏抓走,等到回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陈生一直都记得那一天所看到的事情,陈丰回来之后,还笑着给他和小妹带来了两个野菜饼。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为得来的野菜饼而感到开心。
直到第二天在田地里做着农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父亲膝盖处满是尘土,满身的伤痕根本没有办法被破烂的衣衫遮蔽,每一次举起农具都可以让其痛苦无比。
陈生紧紧的攥着衣角,低垂着头,盯视着案桌上的水杯。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考上郡学,考上国学,就能成为太平道的官吏,和他的老师陈羽一样,不用再为生计所发愁,能够穿上干净的衣服,吃上那香气四溢的粟米饭,不再吃那苦涩难咽的野草……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父亲那满身的伤痕,他永远也不想自己的父亲挨家挨户的去跪拜乞讨。
他要考上郡学,他要考上国学,从国学之中毕业,成为那最高最高的举人。
再也不用挨饿受冻,再也不用卑躬屈膝,再也不用为了下一顿的饭食而奔波劳碌,再也不让自己的父亲、母亲、小妹过那种凄苦的日子。
府衙门前的广场和门庭中,占满了等待着放榜的人。
一名由一名年龄不一的学童站在冷冽的寒风之中,他们穿着单薄的衣裳,脸被寒风吹的通红,但是他们所有的人目光都一致投向长子城府衙之中,盯视着府衙的大门。
他们各自的家长也都跟随着他们站立在寒风之中,紧紧的握着他们的手。
陈生看了一眼一旁闭目养神的陈羽。
陈羽此时双目微闭,一手按桌,一手放于膝之上,看起来颇为淡定,不过胸膛间的起伏还是让陈生明白了他的老师心中其实也并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