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罡一直都留在温意小屋里,直到傍晚才回府。
这刚进府门,管家便疾步上前,轻声道:“王爷,宁安王爷来了,就在正厅候着您。”
宋云罡微惊,“他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就来了,等了您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了。”管家道。
宋云罡疾步往里走,果真见宋云谦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宋云罡在石阶下站定了下身子,深呼吸一声,收敛面容,嘴角含着一抹浅笑,然后走上石阶进入正厅。
“你来了?”宋云罡走进去,神色有些和善,而他们兄弟之间,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友好过了。
宋云谦默默地抬头瞧了他一眼,道:“可否让屏退左右?”
宋云罡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扬手示意左右出去,并且把正厅的门关上。
宋云谦坐在椅子上,身子纹丝不动,他手中端着一杯茶,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他眸光盯着茶杯中的茶末子,手轻轻晃动,茶末子便随着水圈荡漾开去,在中心打转。
宋云罡也坐了下来,他没有主动说话,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他知道宋云谦来的目的,但是,他心思也在踌躇中,是否应该继续隐瞒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他。
宋云谦开口,却没有问温意的事情,只是轻声道:“皇兄可还记得二皇兄?”
宋云罡愣了一下,面容便陷入沉痛中,他回以同样轻柔的声音,语气中不无感伤,“午夜梦回,总会听见二弟在哭。”
宋云谦俊朗的面容上布满伤痛,“是的,我每每想起二哥,总会想起他临死前的哭喊声,皇兄,我们三兄弟,如今只剩下我们二人,你是否还顾念这份兄弟情?”
宋云罡心中隐隐作痛,怎会不顾念?亲情在他的心里,一直都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他之前的种种,又何曾是出自真心?不过死堵着一口气,又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才会做出那样糊涂的事情来。
他叹息一声,道:“皇兄为之前的事情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宋云谦看着他,“父皇对外宣称,二皇兄乃是暴毙而死,可我们心中都清楚,因为他叫脚踏七星,高僧说他是谋夺皇位而来,父皇心中忌讳,找了个由头处置了他。其实,谁都知道他不可能谋夺皇位,他自出娘胎,便是个傻子,连生活都不能料理。”
宋云罡心里堵得厉害,这件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宋云龙死的时候,才十六岁。一个自出娘胎便是傻子的皇子,自小遭受白眼,父皇也从不疼爱他,连带他的母妃惠妃也备受冷落。而偏就是傻子,父皇都如此忌讳着。
但是,就在他十六岁那年,南诏国的钦天监来京,父皇接见了他,刚好二皇弟冲撞了进来,钦天监便说此子命格贵不可言,父皇便记在了心头,试探几次,竟发现二皇弟虽是傻子,却有许多独特的见解,而且,因着心思单纯,自小习武,竟比宋云罡和宋云谦的武艺还要高强,皇帝命护国寺的高僧为他推算,竟算出他脚踏七星,紫气东来,但是因着天命带刑,克父母。父皇便狠下心肠,胡乱安了个罪名,杀了二皇弟。
第110章兄弟情谊
且说宋云谦回府之后,陈雨竹已经命人备下了午膳,见宋云谦回来,含笑道:“王爷,你回来得正好,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宋云谦抬头看着她,“你怎知道本王喜欢吃糖醋排骨?”
陈雨竹含笑道:“不知道,我只是认为王爷应该爱吃。”
宋云谦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她,眸子含喜带悲,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感受。陈雨竹坐在他身边,轻声道:“吃饭!”
她为宋云谦夹了一块排骨,静静地看着他吃。
酸酸甜甜的滋味,就像宋云谦此刻心里的滋味,他抬头笑了一下,“很好吃!”
陈雨竹含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宋云谦轻轻点头,低头吃着陈雨竹为他布的菜。他其实不饿,心里的疑问还没得到确实的答复,他哪里吃得下?
吃了半碗米饭,他就吃不下了,抬头凝视着陈雨竹,她酷似杨洛衣的面容让他心里一种认定,以前杨洛衣的身体能适合她,所以现在她才会找一具跟杨洛衣相似的人来附身。这样想着,心里又笃定了几分。
他轻声问道:“对了,你脑子里还有些什么记忆?你还记得你在山中遇到蛇的事情啊?”
陈雨竹侧头想了一下,“似乎有,记得有人背着我走过蛇山,可那段记忆太模糊了,具体想不起来。”
宋云谦心中颤抖,这些事情,绝对没有第三人得知的,若她不是温意,哪里会知道他曾经背着她走过蛇山?他伸手拉住陈雨竹的手腕,轻拥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发丝,喃喃地道:“本王等你很久很久了!”
陈雨竹心底有些疑惑,但是此刻她只觉得满心的欢喜,没有多余的思绪去想那一丝疑惑。
而宋云谦拥她入怀后,心里总有点说不出的怪异,虽然已经认定了她是温意,但是心里还是空落落的。以前只要牵着温意的手,便觉得前世界都在手中,仿佛此生再无所求了。可如今,活生生的一个人拥抱在怀里,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他的手握住陈雨竹的手,她的手很冷,他记得温意的手心很暖和,他每次牵着她的手,心里都像是燃起了一堆火。
他轻轻地放开她,凝视着她含羞的面容,心底涌起很多疑惑。他想起国师的话,一切应该谨慎为上,他不该这般心急。既然国师都肯定温意已经回到京城,她没有死,他不应该不深入调查过就认定陈雨竹就是温意。
千山在此时走进来,见两人盈盈相对,有些别扭,在门口敲了一下,淡淡地见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宋云谦抬头看着千山,“你怎么来了?”
千山对宋云谦道:“王爷,属下有些事情想跟王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