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灵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爱的订阅不能半途而废他说,里面有鬼。
流言越传越广,被编的有鼻子有眼,闹得人心惶惶。上山砍柴的农户再也不敢去古寺过夜,无人再敢踏足此地。于是古寺越发荒废,杂草肆意生长,蓬蒿挡去了残墙,巨木参天,荒草皑皑,将这古寺藏入深山老林中,只待有一天能重现于世。
黑云逐渐吞噬月色,夜色越发低沉,旷野昏昏暗暗,看不清人影。
苍茫中幽蓝的灯火亮起,飘忽不定,一个女声响起,“真麻烦。”
另一个道,“这是姥姥的吩咐。”
姥姥一词摆出,女声缩了缩,“按我说,新鬼连个魂体都没有,按我说,还不如去外头捉几个人来得实在。”
黑暗中两道身影出现,两张姣好的容颜在灯火映衬下多了几分鬼魅的味道,其中一个说,“多捉几个,不听话的送到姥姥那,让姥姥收拾她们。”
白衣女子不赞同这话,她微微皱眉,轻声开口,“咱们做的事本来就有违阴德,何必再惹事。再说你我都知道,要是落在姥姥手里……”
白衣女子哆嗦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下去几分,眼里透着害怕。
女声不答,显然也想到了姥姥的雷霆手段,她往后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方才松了口气,把灯笼塞到白衣女子手里,耍赖道,“要去你去。”
她可不接什么新魂,一个新魂,八成连魂体都凝聚不起,拿来有什么用,再厉害能厉害过姥姥。
难得有机会出来透气,白衣女子也不拒绝,提着灯笼独自前行,到了北边的山坡,远远就瞧着槐树下多了个小土堆,树后一道青色身影若隐若现,就是姥姥要的新魂。
听山里的狐狸讲,前些日子一拨人进了山林,行踪匆匆,等他们走后,北边的山坡多了个土堆。北坡负阴怀月,容易生阴气……
新魂生得地方不巧,刚好是姥姥的地盘,按照规矩,新魂要带给姥姥过目,若是姥姥觉得行,就留下来‘干活’。
她提着纸糊灯笼靠近,小声唤道,“妹妹。”
连着唤了几声后,树后出来一名青衣少女,瞧着年纪不大,十七八岁,肤白貌美,细腰长腿,五官标致,一枚难得美人。她见了白衣女子也不慌张,眼里含着笑,还未说话便让人心生好感。
白衣女子见她双眸剔透,不像大奸大恶之辈,可惜一句死得早。她上前拉住青衣少女的手,不问生前事,只问了姓名,“妹妹怎么称呼?”
青衣少女反问,“你呢?”
白衣女子不曾多想,只道,“唤我小倩就是。”
两人一问一答,小倩见青衣少女说话不卑不亢,再观谈吐,料想是书香门第之家。忍不住多问,“妹妹的家人在何处?”
青衣少女垂下头,“他们不要我了。”
小倩心里一抽,猜想少女生前遇到歹人,死于非命,落得一个客死他乡的下场。联想到自己的身世,再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对少女更是怜惜。
“怎么称呼妹妹?”
青衣少女眨巴眼睛,“我不记得了。”
聂小倩目光怜悯,在继逐出家门,死于非命后,她又给青衣少女加了个失忆少女的标签。
“思柔可好?”
思柔拿着新鲜出炉的名字点头,头也不回跟着聂小倩走了。
好不容易脱离肉体出来蹦跶,她才不要回去。
她们两个各想各的,路上平安无事。自山坡往下,沿着山涧向南去,路上寒风瑟瑟,树影婆娑,林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指甲在光滑的墙面刮擦,毛骨悚然。
水底匍匐着影子,一半妖冶至极,盛装浓抹,另一半血肉模糊,一颗眼珠子在眼眶里转动。
她似乎察觉到思柔的注视,一跃从水中跳起,想要来个恶作剧,不等靠近,站在岸边的思柔直接一巴掌拍了回去。
只听水面冒出滋滋声,就好像什么东西被烤熟了。流淌了十几年的白河,就这么干了……
整张脸都糊了的水鬼趴在仅剩的小水坑里,目光哀怨。
听到动静的聂小倩转过头来,“出了什么事?”
罪魁祸首脸不红心不跳,拉着聂小倩走人,“没什么,我们走吧。”
离了河岸又行了一段路,山路尽头映出一个模糊的黑影,暗云退去,借着出来的月光认出是一座寺庙。再往前行,只见山路两旁古木参天,薜荔云萝丛生,尤其是寺庙门口的古树,树冠大如华盖,几乎遮了半个寺庙,一派欣欣向荣,反观寺庙一片惨败,看上去荒废已久,连石狮子都不知道去了哪。
到了寺门口她往边上一看,荒草丛里躺着一块破落的匾额,历经风吹日晒破败不堪,上头的金字早就退去,只能勉强认出几字。
兰若寺。
聂小倩领着思柔绕过大殿,对思柔耳提面命时,说了诸多话,生怕思柔在姥姥面前失仪,平白无故吃苦头,“等下见了姥姥,不要失态,姥姥要你做什么,你应下就是,千万别惹恼姥姥。”
她见思柔懵懵懂懂,暗叹一声,心想实在不行拉小柔一把。
两人站在偏殿门口,小倩又替思柔仔细理过衣裳,上前敲门,“姥姥,照您的吩咐,新魂带来了。”
过了会门内响起一个雌雄莫辩的声音,“进来。”
开门那会,思柔隐约瞧见屋内盘缠的老树根,来不及想更多就被聂小倩按下脑袋,领着进入偏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比起处于懵逼状态的思柔,聂小倩说话条理清晰,把思柔的情况都交代了,不记得生前事,连名字都不记得了,没家没坟没随葬品,标准的三无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