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阴兵起

他把蜡烛交给思柔她们,吹嘘起自己见多识广,“我在古书看到一种游戏,四人分别站在房屋四角,每人说一个鬼故事,吹灭一根蜡烛,最后一个讲完,就可以见到鬼。”

说完抖了抖脸上的肥肉,表情得意。

逼近的桃木剑生生停下,剑气顺着十四娘的脸颊擦过,在灰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带起一阵烟尘,几粒细小的石子飞到十四娘衣上,叫十四娘打了寒颤。

“都说了我是大王的人。”

十四娘张牙舞爪的,一点都不怕燕赤霞,她从思柔口中得知燕赤霞,燕赤霞杀了罪恶多端的画皮鬼,对大王极为客气,她便觉得燕赤霞是个好道士,至少不会青红皂白杀妖。

燕赤霞收回桃木剑,再度打量这对狐狸兄妹,听十四娘的口吻,是思柔派来他们来的,这对兄妹虽然一身妖气,母狐狸连尾巴都藏不住,但观身上没有血腥味,燕赤霞熄了除妖的心,扫过十四娘头顶毛茸茸的耳朵,不屑道,“一只狐还想装人。”

燕赤霞大步流星往回走,倒把十四娘和九郎弄得不知所措,他们两面面相觑,逃脱危机后,九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动手打十四娘。

“你不要命了!”

十四娘才觉得九郎不可理喻,“这道士见过大王,你跑什么跑?”

她若是燕赤霞也不会动手,大王身手大家都见过,黑山无一妖是大王对手,加上大王帮这道士除过妖,除非这道士活腻了找死才会对他们动手,不知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道理吗?

九郎听了十四娘的歪理,简直哭笑不得,只是点点十四娘的额头,意味深长,“人心难测,凡事小心为上。”

十四娘懒得听九郎废话,手脚并用藏好尾巴,一溜烟跑到燕赤霞身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道长贵姓?道长今年贵庚?道长你的剑很漂亮,道长你会念经吗?”

她说话跟个机关枪似的,一连串的问题砸向燕赤霞,燕赤霞被弄得不厌其烦,拿桃木剑对准十四娘,不客气,“我不杀你是看在聂姑娘的面子上,别得寸进尺。等会王生复活,你们拿了东西赶快走。”想到养神芝的贵重,燕赤霞语气严肃,“这东西很危险,千万不要落到别人手上,第一时间交到聂姑娘手上。”

十四娘眼珠一转,满口答应下来,又问,“既然这么危险,道长怎么不留在那里,反而追我们出来。”

燕赤霞一下子没想那么多,如实已告,“我在王生周围布下阵法,如有妖魔靠近当场灰飞烟灭。再来陈氏还在书房里。”

他还说他本来是打算一剑解决十四娘,速战速决当场返回,谁知道这两只狐狸是思柔的人,一个鬼驱使两只妖,也是没谁了。

话说回来,“你们为何喊聂姑娘大王?”

十四娘笑嘻嘻道,“因为她是我们黑山的大王,道长知道苏耽苏道长吗?”

燕赤霞一脸自豪,“是我小师叔。”

十四娘把话接下去,“我们大王的手下败将。”

回想苏耽与思柔的点点滴滴,糙爷们燕赤霞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苏耽根本不是疼惜思柔,他是供着敬着思柔,生怕这会祖宗一个不高兴教他做鬼。

有趣的灵魂不能缺胳膊少腿,示爱的订阅不能半途而废屋里头还有一个女鬼。

聂小倩款款行礼,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食盒,冲门边的女鬼微微一笑,“我给小蝶姐姐送吃的。”

小蝶拿帕子捂脸,直接翻了个白眼,这话也就骗骗这傻子,送吃的,她们这些做鬼的一顿不吃很正常,这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肥羊,小蝶铁了心要把人拿下,去向姥姥邀功。所以在小蝶看来,聂小倩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跑过来和自己抢业务。

虽然心里把聂小倩骂了千百万遍,小蝶脸上还是笑语盈盈,素手接过食盒,柔柔一笑,“辛苦妹妹了。”

聂小倩没有多想,拉着思柔向小蝶介绍,“这是小柔,刚来什么都不懂,还望姐姐多关照。”

思柔一脸乖巧,“小蝶姐姐好。”

思柔就算了,新魂刚来谦虚也不奇怪,聂小倩就不一样了,她作为姥姥的得意门生,干的活最少,受的宠最多。成天摆出一副清高样,被小蝶视为眼中钉,平日里没少给聂小倩上眼药。

她两向来不合,现在聂小倩向小蝶低头示好,小蝶第一反应就是,小贱人给我下套。

她望思柔那一扫,暗想一个新魂也掀不起多少风浪。便把思柔扔到一边,寻思起东厢房这位姥姥是不是另有打算。

这实在不能怪小蝶多想,这年头赶考的书生她们见多了,大多都是成群结伴而行,吃个饭还得数身上铜钱够不够,这类书生往好处讲是两袖清风,玉树临风,实际上就是穷人吃不饱饭,才跑到兰若寺过夜。

而东厢房这位不一样,他是个有地位的书生,具体表现在吨位,这位书生,他是个胖子。都是书生,胖子和瘦子的区别就大了,简单来说,家里没钱,你想吃成胖子都难。可如果是家里有钱,就不会一个人赶考,孤身一人住进兰若寺。

小蝶心里突然窜起一个念头,莫非这胖子是姥姥派来试探她的?

想到和姥姥有关,小蝶心思千回百转,她冲‘肥羊’一笑,见对方注意力全在聂小倩身上,暗道果真如此,当即挽住聂小倩的胳膊,亲热道,“妹妹有心了,不如进来坐坐,你我也一叙姐妹之情。”

聂小倩面露难色,本来小蝶在,她打过招呼就可以带小柔走,姥姥问起也有个说法。如今小蝶要挽留自己,她若是拒绝,回头被告到姥姥那去,她和小柔都要吃苦头。

这副犹豫之色被小蝶瞧个正着,当下半拉半扯,硬是把聂小倩拉进东厢房内,为表同事爱,顺手拎了思柔进来,进了东厢房小蝶把门一关,脸上温柔可亲。

她生得美艳,笑起来自带妖气,最勾魂,男人见了骨头都要酥了,可对象是女人时,就该掂量是不是挑衅。

聂小倩只当小蝶要在自己和思柔面前上演活春宫,以往遇到早就甩袖离去,可如今身后多了个小柔,聂小倩寻思再三,回敬一个冰冷的眼神,示意小蝶收敛点,别欺负新人。

被聂小倩扔了个刀眼,小蝶差点气得倒仰,暗道我平日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要在姥姥的人面前摆谱,给我难看。好,看谁装得过谁!

于是一个笑得越发妩媚,一个冷若冰霜。把东厢房的主人无视的一干二净。

眼瞅大美人掐架去了,‘肥羊’知趣溜到思柔身边,帮思柔摆盘,和思柔套近乎。

他说他姓斐名央,字子渊,兰溪人士,是一方首富之子,属于富二代,至今还未娶亲。

据斐央所讲,他是个秀才,本来和同乡约好一起赶考,南方多水道,本来大家要坐船去的,谁知道斐央晕船,一上船就吐得昏天黑地,无奈之下只能改走陆路。可走陆路的那波考生早就在前几日出发了,一个县赶考的就这么几人,不可能有第二批,坐不了船又错过出发时间。斐家只能安排上几个仆人,准备好行李打发斐央上路。

至于为什么会流落到独自一人到兰若寺过夜,斐央很不好意思搓搓手,“人生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