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熊强见此情形,上前一步道:“下官熊强拜见三将军!”
宋文松依旧一动不动,也不转身,他的眼睛盯着窗外的远方,整个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对身后来的客人完全不知情。
帐中的气氛遽然变得紧张起来,空气宛若都要凝固一般,唐观平等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身子都忍不住发抖。
冯雪林忽然叱喝道:“好大的胆子,到了将军帐中还不见礼,难不成读书人连礼数都不曾学过么?”
冯雪林盯着陆铮,满脸的戾气,一旁的聂小奴双眉一挑,冷冷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家公子呼三喝四?”
冯雪林微微一愣,勃然道:“你是找死!”
冯雪林说话间,身形一闪就向陆铮逼了过来,童子就站在陆铮是身边,瞧他的模样,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只见他向侧面走了一步,一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冯雪林的一条腿,而后轻轻一拉,冯雪林“哐当”一下便摔到了地上,聂小奴一脚堪堪踏在冯雪林的小腹,这样一个彪悍无匹的汉子,竟然就滚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了!
这一变化说起来很慢,其实就发生在电石火花之间,从冯雪林动粗到被制,很多人都没有回过神来。帐中所有人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陆铮身边的丫头和童子竟然如此的厉害。
“唰,唰,唰!”一名亲卫迅速抽出了佩刀,欲要向陆铮包抄而来。
“哈哈!”宋文松忽然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你们干什么?陆大人是我的贵客,你们休得放肆!”
宋文松便说话便转过身来,满脸推笑,走到了陆铮的身边,神态很是热情,道:“沙田县衙一别,时日还不太久,实在没有想到,陆大人竟然官运亨通,擢升到了我榆木县任县令来了!你我真是有缘得很……
来人,给陆大人看座!”
立刻有美婢鱼贯而入,给陆铮准备了座,宋文松轻轻摆摆手,这才看向唐观平等人,道:“你们还跪着干什么?都起来吧!”
唐观平和刘然几人站起身来,却没有他们的座位了,陆铮好整以暇的坐下,他的对面隔着一张大桌子,宋文松也坐了下来,两人相对而坐,美婢斟酒上菜,帐中的气氛似乎渐渐热烈起来。
宋文松端起酒杯,道:“陆大人,这第一杯我敬你!你我以后在榆木共处,我是真心希望大人能够像在沙田一样,干出好成绩,让我榆木百姓富足安康,来,喝!”
宋文松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目光看向了陆铮。
陆铮嘴角微微翘起,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根本不去碰酒杯……
从榆木县衙到榆木弯还足足有几十里路程,这一路茫茫的戈壁,路途并不好走。
而此时榆木弯这一边,宋文松的中军帐里面,气氛却非常的紧张。
宋文松的两大谋士武烈文、邢正满脸愁容,手下的几个千夫长,也都焦躁不安,宋文松没有像往常一样居中而坐,而是背负双手,手中握着两个石球,站在了军帐的小格栅窗户边上,极目远眺着远处茫茫的大漠。
“三公子,所谓来者不善,这一次大将军率领众人前来,说是巡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究竟该怎么应对,得公子您做决断!”武烈文道,他身形干瘦,像竹竿似的,拱手对宋文松道。
宋文松手中的石球转得更急,他满脸肥肉堆积在一起,一双眼睛闪烁着鹰隼一般的精芒,幽幽的道:“父亲还有多久能到?”
“刚刚收到飞鹰传书,大将军已经出发,按照时辰算,最多今日黄昏便能到!如果要安排,得立刻行动,时间已经不多了!”武烈文道。
宋文松豁然转身,看向自己手下的一众并将,道:“你们怎么看?”
一帮千夫长齐齐跪下,道:“我等追随三将军,听从将军号令!”
宋文松长叹一口气,道:“都逼我啊,咄咄逼人,让我难以立足!嘿嘿,我宋文松从小到大,每一步都走得比别人慢,哪怕得到丁点的好处,都需要付出超出寻常的代价。
再看他们,他们从出生便能呼风唤雨,想要任何东西都只是举手之劳,我不和他们去争,知道争不过,可他们却是屡屡得寸进尺,非要逼我上死路,上绝路!”
宋文松语气发寒,心中怒气迸发,让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微腥带甜的血腥味儿,他的手上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两个圆滚滚的石球竟然被他捏破。
他豁然回头,道:“姓陆的县官到哪里了?”
“已经让人请来了,估摸着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宋文松喝道:“把阵势摆起来,架子摆足,为今之计也只有让他配合唱一出戏了!”
武烈文道:“三将军,姓陆的初来乍到,能不能按照您的要求把戏演好?会不会出岔子,捅篓子?我看干脆假戏真做,来个弃车保帅,您看……”
宋文松摆摆手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溜溜!尔等千夫长,都各自回营,都给我听好了,全给我打起精神来,从现在起,不准卸甲,不准外出,刀枪不能离手,把马都给我统统喂饱,午时之后,马全部上鞍,听到了没有?”
“是!领将军将令!”众多千夫长命令下帐,各自回营准备去了。而中军帐,宋文松的几百亲卫则全都着鲜亮的甲胄,明晃晃的长戟执在手上,账内账外,被围得水泄不通。
帐中的酒席整治妥当,大锅的牛羊肉下面架着熊熊燃烧的炭火,帐中热气盘旋蒸腾,气氛一派的严肃郑重。
终于,外面传来了马嘶声,武烈文一喜,道:“应该是冯雪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