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在京城听到了消息,便第一时间往西北赶,路途遥远,我没来迟吧?”
陆铮道:“嗯,说说吧,什么情况?”
童子道:“西北折子送到了京城,戴皋便暴跳如雷,据说两天没有去上朝,由此可见他恼羞成怒到什么程度。
段如南一边上折子,一边有私下里结交相府的人,估摸着下一步戴皋便要在段如南这边出幺蛾子,这年头,想巴结戴皋的人不知有多少,段如南官儿虽然不大,但是野心勃勃,估摸着他是想用这件事搭上和戴家的关系呢!”
童子侃侃而谈,他所说的话并不是基于他的判断,而是他背后有大量的情报来佐证。
陆铮将童子留在京城,就是出于对情报的考量,童子是这方面的天才,陆铮让童子在这方面进行全面的布局,眼下已经有了一点雏形。
陆铮听着童子的话,仔细反复斟酌,忽然道:“段如南这个人人称小孟尝,喜欢结交人,看来这件事背后有高人指点!”
童子道:“公子,还有一件事我需要向您禀报,根据我们的消息,仲父明不仅没有死,而且他竟然也没有去北燕,十有八九是往西北来了,估摸着是听到您来西北的消息,他向找您报仇呢!”
“什么?”
陆铮豁然站起身来,睁大眼睛盯着童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勃然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现在才说?”
童子脸色发窘,低着头道:“公子,兹事体大,这样的消息我岂能让他人传递?另外,这个消息我知道也并不久,而且不能完全确定,不敢贸然禀报!”
陆铮一拍桌子,道:“这就对了!我说最近怎么好事没有,坏消息接二连三的来,敢情是又有人使坏了呢!
哼,仲父明啊,仲父明,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向来最近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吧。
好,我来西北,你来报仇,那咱们便在西北决一高下!”
陆铮脑子里思绪纷飞,想着种种可能,童子道:“公子,如果仲父明真是在段家后面,他可能会推动朝廷解决西北的问题,江南张家的覆灭,对江南各家来说心惊胆战,对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西北权阀,恐怕也有兔死狐悲之感。
如果有人在这上面动歪脑筋,公子从京城而来,又干出这么多政绩,为读书人伸张,只怕会引起西北本土某些人的忌惮。
再有人在其中使坏,于公子来说不能不防啊……”
江南张家全家覆灭,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大康朝。
江南大乱,张家以外的陆家、顾家甚至包括阮家等等势力,都如同惊弓之鸟,吓得四处奔走,惶惶不可终日。
而在京城的顾家等也如同热窝上的蚂蚁,团团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的日子无疑是异常煎熬的,以前那些友人,现在对他们唯恐避之不及,这种日子,就算是只过一天,都如同过了一年般漫长。
陆伦彻夜难眠,清晨的时候他反复看了三遍自己连夜写的信,然后一咬牙让管家派得力的亲信连夜送往西北,送完信,他长叹一声,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铮儿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戴皋是何许人也?他的面子也敢驳,真是惹祸上身,这一关难过喽!”
偌大的张家,说完蛋就完蛋了,江南各家谁不心惊胆战?所谓兔死狐悲,陆伦孤身在京城,真有朝不保夕之感。
凉州,时间不过到九月而已,天气已经转凉,秋风萧瑟,落叶缤纷,一场秋雨来,凉意很浓了。
陆铮住的老县学院子,房子是用土坯夯成的,虽然说这种房子冬暖夏凉,但是冬天得靠炕来取暖,日子还是有些难熬。
陆铮最近又在给房子铺低下暖管,管子用泥巴烧成的陶器连接,三间大房子,只有一处生火,各室用管道联通,防寒越冬当不至于难熬。
陆铮这样的改造,明显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工匠们对此又怀疑,又觉得新奇,大部分时候,陆铮都亲自参与,倒也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县学已经基本稳定,陆铮的差事也比以前轻松了很多,埋头读书的闲暇,能够在房子上动点脑筋,换个脑子和心情,其实也算是一种生活的小惬意。
只是,总有一些烦心的事情来打搅他,比如前段时间京城的轩然波澜,陆铮和知府大人段如南并不熟悉,段如南为什么会上这样的奏折替他扬名?
而后面,还有更加让他震惊的消息从京城传过来,那便是戴皋指示大批督查御史南下,接着无数的折子上到了朝廷,扬州张家因为以次充好,犯欺君之罪满门获罪,张家上下一百五十多口人被下入大牢,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
陆铮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恰好是他的房子改造面临竣工的时候,他沉下心来,收敛情绪,认认真真安排工匠把房子最后的工作完成,然后命人烧炉子完成了测试,他才一个人进书房,屏退左右开始静静思索。
戴皋对江南权阀动手,对陆铮来说简直是釜底抽薪,陆铮想着戴小静前些天来信,说秋寒将到,她又觉得喉咙发干发痒,估摸着冬天只怕身体又不会太好,陆铮便有一种强烈的回京城的欲望。
可是现在看来,戴皋这个老东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他是在多方面,全手段的把陆铮一步步逼上绝路。
陆铮心中有些痛苦,戴皋是老贼,可偏偏戴小静却如同月中仙子一般冰清玉洁,让人怜惜和痴迷,陆铮喜欢她,却不得不承受她父亲的威压。
在权势滔天的戴皋面前,陆铮渺小如同一只小飞蛾,陆铮和戴皋斗,就如同是飞蛾扑火。然而,于陆铮来说,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影儿和聂小奴都是冰雪聪明的女孩儿,他们看出了陆铮的情绪低落,都只是默默的伺候,小心翼翼,乖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