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在顾至伦心中,顾生江还真不算什么。他长期跟在陆铮身边,看人的眼光不由自主的也受到了陆铮的影响了,他是打心眼里不怎么看好顾家,顾生江在顾家还不怎么能做主,他更是有心理优势了。
宾主落座,姑娘和佳肴们都一并上来了,美酒好菜,另外还有最标志的姑娘在一旁陪着,这样的宴席自然相当的奢华。
可饶是如此,却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满意,顾生江身边受宠的门客叫洛雨,他忽然冷笑一声道:“天水阁现在真是好大的派头,我们东家来了,头牌姑娘都躲着不见人么?我记得没错的话,天水阁现在最当红的范姑娘,以前可还在碧云阁吃饭呢!
现在怎么到了天水阁了还成精了,老东家来了也不露个脸?”
洛雨这话一说,全场雅雀无声,顾至伦脸上的青气瞬间浮现。看到这一幕,站在顾至伦身后的何良工便知道不妙,当即叱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天水阁放厥词?前两天总督詹大人来天水阁,朵朵姑娘也没有出来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啊,把这放狂悖之言的东西给叉出去,六合不欢迎这样的人!”
何良工忽然发飙,态度极其的强硬,他话一说出口,立马冲出几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便冲过去讲洛雨按住往外拖。
本来气氛融洽的现场瞬间炸了,洛雨大惊失色,却有恃无恐的道:“何良工,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背主家奴,也敢对我大呼小叫?你别以为自己小人得志,便真以为能神气活现多久,我告诉你,这一次大爷过来就是为六合的事情而来。
你何良工这背主家奴,迟早要和你算账……”
“啪!”顾至伦一拍桌子,倏然站起身来,冷冷的道:“顾生江,怎么?你这个奴才说的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啊?
这么说来,咱们今天这宴会多此一举,那好啊,这姓洛的我留下了,其他的人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切都别谈了!”
顾至伦说翻脸就翻脸,刚刚他还和顾生江两人一起握手,交谈甚欢,像是亲兄弟一般热情,可现在,他是毫不犹豫的翻脸呢!
顾生江完全愣住了,在他的记忆中,在金陵这个地方敢对他直呼其名的平辈几乎没有,他至少有二十年没有被人如此不客气了,一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毕竟是顾家的大爷,这么多年只有他对别人呼三喝四,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可是在六合地头上,他的这些跟班根本不起作用,顾至伦翻脸就走,走出门外便让人拖出洛雨,当着顾生江的面一通狂揍,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样……
今年的秦淮河花魁大赛注定会流传千古。首先,因为这场花魁大赛背后涉及到的是权势滔天的秦王殿下和江南权阀之间的一次很直接的角力。
这样的一次角力,核心关键人物并非两方势力的头面人物,而是年轻一辈。江南这边,江南权阀年轻一辈中一个叫陆铮的少年横空出世,以惊艳的姿态终结了这一场角力。
角力的结果是秦王府惨败,铩羽而归,江南权阀大获全胜。秦淮河上碧云阁依旧是第一画舫,范朵朵依旧是第一花魁。
在花魁大赛结束三天之后,秦王世子龙中云便率领身边的跟班拥趸,另外还有李芊芊乘坐黄船跟着运河北上进京了,陆铮一个人,击败了整个秦王府。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陆铮的做法处处都中和规矩,天衣无缝,他最后甚至都没有让范朵朵和李芊芊死磕到底,而是让范朵朵通过弃权的方式,维护秦王世子的皇族威严,就算是最苛刻的言官也绝对抓不住陆铮的一点把柄。
陆铮没有越界,江南权阀更不会越界,秦王世子龙中云在江南的做派成了一场闹剧,最后他自己自取其辱,无颜再留,灰溜溜的滚蛋,这事儿就这样不可思议的画上了句号。
另外,花魁大赛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通过了不断的发酵,都变得富有传奇的色彩,尤其是因为这一次花魁大赛,陆铮又有词作问世。
他的几首词作,每一首都是难得的佳作,每一首背后都有人演绎出各种故事出来,现在大家都好奇,范朵朵手中还有多少陆铮的诗词?
而因为范朵朵和陆铮之间的故事,花魁大赛之后,范朵朵离开了碧云阁,而去了六合的天水阁,成为了天水阁的第一红牌,而天水阁也因此地位暴涨,成为了金陵仅次于碧云阁的第一画舫……
……
初春时节,柳絮飘飞,大河两岸,人流如织。
花魁大赛之后晃眼已经半年了,这半年的光景,金陵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很多人之前预料的金陵变局并没有到来,江南依旧是权阀当家,明面上,江南是朝廷在掌控,实际上江南权阀把控着这一带的钱粮税银,包括南府军在内的后勤给养,也由江南权阀一应控制。权阀的地位不仅没有被削弱,隐隐还有死灰复燃,再攀高潮的趋势。
而对金陵来说另外一个变局便是六合县的崛起,尤其是六合县县衙所在地三孔桥,隐隐由一个小集镇,发展成了应天最繁华之地。
而根据最新应天府的认定,秦淮河被重新整理,六合天水阁所在之地被正式纳入了秦淮河的范围,渐渐的,金陵出现了“西碧云,东天水”的格局。
天水就是天水阁的意思,而以天水阁为中心,辐射的商业繁荣更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膨胀,而随着三孔桥飞速的膨胀以及人气的高度汇聚,在这一点拥有广大产业和土地的陆铮财富的积累自然也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攀升,当然,明面上,这一些财富大部分都归顾家顾至伦所拥有。顾至伦的名头在整个金陵也被传为了神一般的人。
和陆铮相似,顾至伦虽然姓顾,也是顾家的人,但是他从来不遭顾家的待见。甚至他为了能靠拢顾家,曾经耗费了很多心神,都未有任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