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申道:“铮哥儿,你跟我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也许你自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依靠陆家便能海阔天空去闯了。
嘿嘿,可惜,有一点你不会明白,离开了陆家你寸步难行,离开了陆家你将什么都不是!你从昨天到今天,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得罪了太太和老爷,太太和老爷大度,并没有和你计较,铮哥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陆铮眉头一挑,盯着洪申,道:“是么?洪管家,你想说什么呢?”
洪申道:“我想说的是不管你在哪里,去哪里,都在陆家的掌控之中。你在扬州陆家可以管你,你去了应天,陆家依然可以随时掌控你的一切动向。
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得意,也不要太自负,年轻人要懂得尊卑,要懂得孝顺,你现在刚刚有了一点小成绩,老太爷想让你撒个欢儿而已。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又能一直顺风顺水呢?铮哥儿,你说我说的有不有理?”
陆铮忽然一笑,他冲着洪申招招手,道:“洪管家,您过来我告诉您!”
洪申慢慢的凑过来,陆铮道:“您再靠近一点?”
洪申再凑近一些,陆铮猝然出手,一个耳光“啪”一下扇在了洪申的脸上,他蓄意出手,速度极快,洪申根本就没设防。
这个耳光打在脸上,洪申“啊……”一声惨叫,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了,他惊呆了,睁大的眼睛盯着陆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陆铮敢打他?
而与此同时,一直在远处偷偷瞅着这边动静的陆谦也惊呆了,他手一抖,刚刚拿的一只新茶杯又掉在了地上,再一次摔碎了。
陆铮上前一步,盯着洪申,道:“洪管家,我这个人特别信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的死活,不劳你费心!
我给你一个巴掌就是要告诉你一点,你虽然老一些,可是就是个奴才。你以为我不敢这么做,我就偏这么做做看,我瞧瞧谁跟你出头?”
陆铮说完,声音倏然拔高,以整个院子都能听到的声音道:“不知尊卑的东西,恶奴欺主,我就打了你谁能把我怎样?”
陆铮说完,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溜烟走得无影无踪。
“养气斋”陆谦将陆铮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当即忍不住暴跳如雷,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洪申可是他的贴身奴才,跟在他身边几十年了,陆家的后辈见到他都得叫一声洪叔。
陆铮这个逆子,竟然敢打他的耳光,着实是太张狂,他哪里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分明是在挑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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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谦几乎是一宿没有入睡。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晚上哪里睡得着?
的确,他对陆铮比较陌生,或者说是非常陌生,这倒不是他对嫡庶有极大的偏见,一切都是因为性格使然。其实不仅是陆铮,就算是嫡子陆俊,他们父子两人也几乎从未有过亲密交流。
在陆谦的世界里,子女媳妇儿那都是很微不足道的,他关心的是陆家的前途和未来,另外还有他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自先帝打压权阀豪门开始,历经这么多年,江南豪门的日子愈发难过了,陆家乃当年国公之家,现在却沦落到京城六部无人,可以说在朝廷中走到了极其边缘的位置。
而陆谦自己举人出身,到现在也只混到一个从五品官儿,而且还是一个闲职。南朝廷通政司完全就是个吃干饭的衙门,陆谦在衙门里待着也是无所事事,所以,他把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呼朋唤友,结交门客,希望能够通过此来赢得名望,从而引起朝廷的关注和重视,最终实现自己的抱负。
不得不说,陆谦是心怀远大志向的人,只是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活到四十多岁事业依旧没什么起色,外人看他很光鲜,其实他自己的苦自己最清楚。
像他这样混下去,可能一辈子混个五品都到头了,他常常被这种念头煎熬着,有时候甚至茶不思,饭不想,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家庭,去关心子女?
然而,昨天白天陆铮的忽然出现着实把他惊着了,这可是他的亲儿子呢,然而却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了丑。
看陆铮的年纪不大,竟然向他公然叫板,而且最后还得逞了,像陆谦这种要面子的人,昨天丢尽了面子,他哪里能轻易释怀?
第一次他正视自己的后代了,第一次他隐隐感受到了来自年轻人的威胁。
同样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可能在渐渐的老去,因为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陆铮昨天的表现,陆谦自忖做不到,陆铮的那种老辣,让他细思极恐。
他虽然不管家事,可是对自己家里的情况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张氏善妒,容不下陆铮是必定的,昨天的事情肯定就是张氏和陆铮之间的角力。
只是,陆谦做梦也想不到陆铮竟然如此厉害,不仅把张氏算计了,甚至还把他这个堂堂的五品官员,他的父亲也算计了,甚至连老太爷似乎都上了他的当。
陆铮的心根本就不在陆家,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脱离陆家,洪申专程到扬州接人空手而归,从那个时候开始,陆铮就已经步步为营的开始谋划了。
最终,陆铮谋划成功,今天他就要从陆家离开,而在这之前,他先在张家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澜。
“老爷,铮哥儿来给您请安来了!”洪申低着头道。
“嗯!”陆谦轻轻的哼了一声,眼皮子稍微抬了抬。
陆铮恭恭敬敬的进门,低着头,弯着腰,走到陆谦的前面,按照大康的礼仪跪下,道:“陆铮给父亲请安,父亲早上安好!”
陆谦盯着陆铮,看到陆铮那一副样子,看似恭谨,其实骨子里的不以为然让陆谦能够感受得很清晰。
本来,陆谦辗转反侧一个晚上,心中的火气已经完全平息了,然而此时他忽然之间又变得火冒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