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香递给琦兰一个小小的锦囊道:“琦兰姑娘,这是老太太的一点心意,还望您能笑纳!”
袭香说完脑袋很快缩了回去,琦兰含笑将锦囊解开,里面规规整整的放着一张银票,足足有千两之多。
另外还附有一张便笺,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杯酒千金,大家莫拒!”
小蝶在琦兰身后,看得嘴巴都张大了,琦兰微微皱眉,道:“怎么了?傻呼呼的魔怔了么?”
小蝶喃喃的道:“张家果然是扬州第一富啊,好大的手笔,小姐缺席几次止水文会,赎身的银子都有了呢!”
游廊这边,琦兰和小蝶纠结,侧厅里面都是女眷,厅门都用帘子遮住了,一众姑娘们聚在一起正捶胸顿足呢!
张宝仪道:“宴席便是宴席,为什么偏偏要请那些个女人过来,真是搅大家的兴致!”
“姐姐说得对,那些风尘女子最是不要脸,整天抛头露面,搔首弄姿,也不知有什么好的,偏偏有那么多人捧她们。”张惜君在一旁附和道。
柳纨一笑道:“宝仪,惜君,我家的宝贝姑娘哦,你们就别不快了!我大康朝才子佳人向来被视为风雅之事,张家今天能请来这么多花魁,你们应该高兴呢!”
张宝仪站起身来,道:“可是我这心中就是纠结啊!真的不舒服呢!影儿,影儿去哪里了?”
张惜君道:“我这心里也不舒服!我也想影儿姐了!”
“来了,来了!别嚷嚷了!我帮你们把影儿给请来了!”
花寒筠的声音响起,众人往后瞧过去,花寒筠和影儿一起,果然齐齐进到客厅中来。花寒筠满脸含笑,抚掌道:“我就想着姑娘们心中不快!我告诉你们,那些风尘女子也最是不要脸不要皮,男人就是这般德行,禁不住女人哄,我坚决支持宝仪和惜君。”
她说话间,用手推了推影儿道:“影儿,你就别纠结了,还惦着陆铮那小子么?实话跟你讲,今天他能躲过这一场宴会便已经是他的福分了,要不然嘿嘿,他倘若被浩哥儿揪住了,还不知要出多少丑呢!”
张宝仪道:“就是,就是,影儿!你快快过来坐在我身边,有你陪着我们,我们心情都觉着舒坦很多。”
影儿被张宝仪牵着手,她的情绪不怎么高,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
张惜君道:“影儿姐,我是最懂你的。你是不是担心待会儿浩哥会出幺蛾子,回头放不过陆铮那小子?
您就放心吧,浩哥现在的心思可不在陆铮身上呢,今日外面那几个狐媚子女人把他们的魂儿都勾走了。”
影儿抿了抿嘴唇,瞥了张惜君一眼,她本来不想来,可是花寒筠非得拉她过来。她这个张家的二奶奶今天在陆铮面前吃了闭门羹,心情十分的糟糕,又无可奈何之下,便拐跑了影儿,总想着能恶心陆铮一下,或者即便算是使一下小性子也行呢!
影儿来了,侧厅的气氛活跃了一些,这时候,又听到外面一阵起哄。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了?”
“又是陈圭作诗呢,这是第四首诗了!”
众女通过流苏中的缝隙偷偷往外看,陈圭站起身来,端着酒杯出了正厅,面对游廊高高举杯,瞧他的模样,一脸的深情,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是在念诗。
一首诗念完,众人都叫好,很多才子都站起身来,齐声叫着“琦兰,琦兰!”
游廊上,琦兰脸色平静如水,一动不动,她的贴身丫头小蝶站起身来探出脑袋道:
“小姐说了,她出题‘大江东去’似无人能懂其心,陈圭公子,对不起了!”
“呃……”
刚刚热烈的气氛又被泼了一瓢冷水,陈圭再一次失败,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了。
站在陈圭旁边的张浩然见陈圭失败了,他目光投向琦兰的方向,在他眼中,琦兰便像是天上的仙子一般,气质脱俗。
他正处少年,情犊初开,从第一眼见到琦兰便惊为天人,他今天一直都被琦兰和陈圭之间传言的困扰呢。他本想着把这种感觉压抑住,毕竟罗巧巧,丁姿皆都是佳人,今日宴会他能赢得一女芳心便足矣。
然而,琦兰三番五次的拒绝陈圭,让他内心滋生出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原来琦兰根本就不喜欢陈圭呢,陈圭不过单相思而已。
他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便愈发觉得琦兰魅力无限,他内心的冲动再也压制不住了。
陈圭败下阵来,他当即道:
“琦兰姑娘,我这里还有一首诗!请姑娘斧正!”
张浩然说完,便意气风发的登上了诗席,侧厅张惜君道:“快,快,你们快看,浩哥要作诗了!”
侧厅的姑娘们,奶奶们,丫头们全都屏气凝神,张浩然一直都是大家关注的核心焦点。今天张家摆下这么大的排场大宴宾客都是为了他呢。
一瞬间,侧厅里面便弥漫起紧张的气氛,张宝仪等几个姑娘手心都出汗了。
影儿被张宝仪和张惜君夹在中间,感觉浑身不自在,她想站起身来,却又想听张浩然诗作的措辞。
她隐隐听到“翩翩”、“素手”等词句,她略略品鉴便觉得这首诗算不得上佳,琦兰大家风采大气端庄,“翩翩”似乎并不贴合。
而琦兰出的题为“大江东去”四个字,其意境豪迈,绝非囿于小女儿态的气度,张浩然这般作诗只怕不妙。
她心中生出这个念头,一侧的张惜君忽然跳起来,尖声道:“我的天啊,你们看,琦兰大家站起身来,浩哥厉害!”
“唰,唰!”侧厅所有人都起身了,而与此同时,外面如潮水一般的喧嚣响起来,整个院子几乎都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