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子建接完了电话回去,继续点完了菜品,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
抬起头来时,他看到谢玉晴一个劲儿的看着自己笑。
她今天自从见了面就是这样,一个劲儿的笑。
赵子建也笑笑,问她:“干嘛呀,高兴成这样?”
她不说话,仍是笑。
她的笑容特别璀璨而明艳,让人看着看着就整个人都跟着酥起来那种。
似乎刹那间阳光明媚。
赵子建同意了让她请客。
这是他的做人准则——虽然现在的谢玉晴肯定是挺穷的,何况她还辞职了,暂时是失去了后续收入的,但她既然坚持要请这顿饭,赵子建就决定吃她这顿饭,而且待会儿,他也并不打算跟她抢着付钱。
这跟他在发现陆小宁一再的去堵自己,并且是真的要用请客来表示感谢之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他看来,这也算是成人之美的一种。
如果她们认为请自己吃一顿饭,就会让她们的心里比较舒服,那么就实在是没有必要非得拧着不去吃这顿饭。
再说了,美色加美食,本就是人生最重要的两大享受啊!
但是,很显然,赵子建觉得单单只是拉着自己来吃一顿饭,应该还不至于让谢玉晴高兴成这样。
果然,等服务员把锅子端过来,点上了火,又飞快地把点的菜品都上来,两个人等着锅底烧开的工夫,谢玉晴还是没忍住,主动开口说:“昨天中午我爸吃了整整吃了一碗米饭,他有一年多没吃那么多东西了!下午他还在院子里来回走了能有半个钟头!”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赵子建上辈子跟着周长青先生做学生的时候,接诊过不少癌症晚期的患者,也见过不知道多少真诚的眼泪汪汪的感激和狂喜,因此他特别理解谢玉晴这一刻脸上的幸福——怪不得她今天显得那么高兴。
癌细胞的侵蚀,极大地打击着病人的身体健康,病痛又毫无疑问会削弱患者在生活各个方面的欲望,长此以往,不止癌症,很多病症的患者到了晚期,都会消瘦的不像样子,同时又会因为营养不良,而长期伴随身体的浮肿。
恢复饮食,虽然并不代表着病就真的已经大幅度好转,但至少代表着患者对饮食有了欲望,这是绝对的好事。
于是赵子建笑着说:“好事儿!但要注意不要一开始就吃太多,加餐也要慢慢的加。他身体虚弱太久了,一下子吃太多,对他的肠胃、身体,都是考验。”
谢玉晴连连点头,说不清是想笑还是想哭,说:“知道。昨天晚上他还想吃,说饿,但我就没让他吃那么多。你不知道,我打电话给我妈,我妈都高兴成什么样子了!一个劲儿的念叨你的名字!”
说到这里,她真的开始流泪了,不过很快就要笑着自己扯了张餐巾纸抬手抹掉了,笑着说:“昨天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来着,又怕影响你学习,就没敢打。昨天晚上我高兴得翻来覆去半天都没睡着,一大早上就爬起来了。来面试只是小事,我就是想着,我今天一定要请你吃顿饭!一定要!”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已经又流出来了。
赵子建笑着,扯了张餐巾纸递过去。
“这是个好习惯!我欢迎!多多益善!”他笑着说。
谢玉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白了赵子建一眼。
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不过很快,她擦了眼泪,却笑着说:“我妈说,哪怕暂时不能彻底治好,只要能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好起来,我们家就要给你设个长生牌位!”
说着,她自己却噗嗤笑起来,显然是她也觉得,赵子建才十七八岁,就开始为他设个牌位乞求长生,实在是太早了点。
但她今天的确是很高兴、很兴奋。
或许她昨天其实更兴奋,但除了跟自己妈妈互相念叨和庆幸、欣喜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宣泄渠道,直到今天见到了赵子建,这种兴奋,才终于得以发泄出来——她一旦开了口,几乎就没有多少赵子建插嘴的余地了。
从头到尾,就是她在说、说、说。
“你不知道过去这两年我们是怎么花钱的,一周透析一次,有时候两次,一次就好几千,再加上住院费,各种其它的药,每周都要一两万,那时候,我连个路边小旅馆都不舍得住,困了就在我爸床边打地铺。就这样,我们最终还是怎么都借不到钱了,实在是住不起医院了,只能回家等死。”
“你去我们家那么多次,看见我爸戴的那个帽子了吧?毛线的,那是玉晓给他织的。他原来头发可好了,又黑又茂盛,每次理头发回来都念叨,说每个理发师都说他头发硬,还夸他说头发硬代表着体质好。但是……他现在掉光了。自从开始掉头发,他就非得要戴帽子,根本不愿意摘下来。”
“不过现在好了,只要我爸以后能慢慢的好一点,就算一时半会儿没法彻底好利索,我们也不怕,我妈现在在工厂上班,等我爸彻底不需要人伺候了,至少能顾住自己做饭吃饭熬药了,我就能出来上班。而且跟你说,我都想过了,不行的话,就我跟我妈我们两个一起,开个夜市摊,我爸炒菜特别好吃,让他教我,我很聪明的,肯定能学好!到时候我们娘俩就可以一起挣钱,给我爸继续治病,我们还能供玉晓上大学!”
“哎,对了,光顾着我说了,你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