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三）

“喵呜”

随着这声软绵绵的猫叫，马苏觉得有一阵冷风钻进了她的睡衣。

她擦干眼泪，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马路上。前面不远处依然是一缕昏黄的灯光从低矮的砖房里发出来。

马苏趿着拖鞋，看了一圈，发现还是那条空无一人的街道，在明亮的月光下，整个天空都发着暗蓝色的光。

马苏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还搞不清楚，她抱着胳膊把自己缩成一团。刚刚才发泄过的情绪，好不容易给她阴郁的心情带来一点点阳光，现在面对着寂静无声的夜晚，心底里莫名地开始木然，猝不及防地又狠狠地把她关回了阴暗的世界。

“喵呜”

那只加菲猫用尾巴勾着她的小腿，轻轻摇了摇，回头冲她喵了一声之后，踩着优雅的猫步向前走去，虽然这步伐相较于它的体型过于轻盈了些。

马苏被那毛茸茸的尾巴一勾，木木的脑子啥也不想思考了，跟着人家走起了猫步。

那猫走到了一处电话亭中，用头拱开了推门，钻进去看着马苏。后者看见有个避风的地方，赶紧几步小跑，推开红色把手的玻璃门，也钻了进去。

一人一猫互相瞪视着。电话铃响了。

铃声响了几下，马苏才反应过来，有人向这个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空无一人的街道，没有声音的夜晚，公用电话亭响起了铃声，而她脚边还蹲着一只加肥版的虎皮猫。

马苏不知道该不该接起来。铃声响了很久，完全忽略了超过三十秒就自动挂断的规则。

太吵了……

每一声“叮铃铃”，听在她的耳朵里，都好像有了回声，那回声带着毛刺，来回切割着她敏感的神经。

马苏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跟着涨大了一圈。她猛地接起电话，但把听筒贴到了耳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幸，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人用巨大的黑布将这个小小的电话亭罩了起来。一丝光也没有透过来。

马苏突然觉得很累，然后……她就睡着了。失眠了很多个夜晚，她终于不用面对空无一物的脑海，在困倦却又毫无睡意的情况下躺床上发呆了。

如果忽略昨天晚上那个诡异的梦，这是马苏最近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了。

得了抑郁症的人，睡眠会渐渐变得奢侈起来。马苏曾经在寂静的夜里，因为无数次失败的尝试而崩溃到大哭。

摸过放在写字台上的手机，关掉闹铃，她掀开被子慢吞吞地做起来，收拾洗漱了一下，准备出门。

今天约了中医。医生说，抑郁症反应在身体上就是肝郁，如果不想吃西药的话，可以先吃着中药试试看。于是马苏去离家最近的一家三甲医院，希望那里的医生能看明白。

梳头发的时候，手没拿稳，梳子掉在了地上。

马苏用的绿檀木梳，在梳子的旁边，赫然是一撮黄白色的猫毛。马苏家里没有猫，更不会有猫毛。这让她想起了昨晚能到的那只肥猫，黄白相间的毛。

她漠然地瞟了一眼那撮毛，捡起梳子，出门了。